□江曾培

柳宗元寫過一篇《蝜蝂傳》，說有一種小蟲子名叫蝜蝂（fù bǎn）。它有個習性，就是特別喜歡背東西，看到什么就背什么，它背上的東西越來越重，雖然疲憊不堪，但卻不愿停止，最終蝜蝂被壓得爬不起來。有時人們可憐它，替它拿掉背上的東西，可是它緩過來勁兒，還能繼續爬行后，就又開始像原先那樣接著抓取東西背上。這種小蟲還喜歡往高處攀爬，直至用盡力氣，摔死在地上。

寫到這里，柳宗元感慨道，世上也有這種貪得無厭的人呀，見到錢財就只管取來，積滿了屋子還嫌少，即使被貶謫、遭罷官，也不吸取教訓。一旦被起用，仍不思悔改，終日想著升官發財，變本加厲地貪贓枉法，總有一天，他們的下場也如那小蟲一樣。柳宗元對這些人是這樣評論的：“其名人也，而智則小蟲也，亦足哀夫！”這些人的見識與小蟲無異，實在可悲啊。

柳宗元還寫過一個《永某氏之鼠》的寓言，說永州有個人非常迷信，他因屬鼠，便以為老鼠就是子年的神，因此非常愛護老鼠。家中不許養貓養狗，禁止仆人打殺老鼠，倉庫廚房也任憑老鼠橫行而放任不管。于是，老鼠們奔走相告，其他地方的老鼠蜂擁而至，在他家大吃大喝。就這樣，他家再無一件完整的東西。白天，老鼠與人在一起活動，晚上，老鼠響動讓人無法入眠，即便到了這個地步，這人也不覺得討厭。

這時，柳宗元筆鋒一轉，他繼續寫道，過了幾年，這個人搬走了，搬進來另外一家人，但老鼠以為新主人還會喜歡它們，折騰如故。新搬來的人說：“這些惡物貪暴太甚，怎么能如此容忍放縱呢？”于是他趕緊借來了貓，關緊了門，澆灌老鼠洞，命人大力搜捕。不多久，老鼠就被盡數消滅了。最后，柳宗元嘆息道，這些老鼠怎么會以為自己一輩子都會過著那種吃飽喝足而又無災無禍的日子呢！

通過兩則寓言故事，我們能讀到柳宗元的幽默與睿智，以物寓人，以文警世，無論是蝜蝂，還是老鼠，貪婪無度都是它們自取滅亡的本源啊。

（《中國紀檢監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