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運城晚報時間:2025-11-18
□記者 薛麗娟 文圖

王范鄉蔡倫碑
那天去采訪,路過鹽湖區王范鄉,忽然想起曾聽聞此地藏有一座蔡倫墓。記得當時聽到這一消息的震驚——蔡倫,課本里的“造紙鼻祖”,書寫了中國四大發明之一的傳奇人物。那個以一紙之術改寫文明傳播史的“紙神”,竟與河東大地有著這般深厚的淵源,叫人平添幾分好奇。
采訪返程途中,特意繞至王范鄉,依照路人的指引找到三岔路口,遠遠便望見那里矗立著一座高大的磚石碑樓。青灰磚石在日光下泛著沉郁的古意,這便是傳說中的蔡倫碑。

“前民利用”刻字
走近碑樓,橫額上“前民利用”四字率先撞入眼簾。這四字如此精準,恰如其分地概括了蔡倫造紙惠澤萬民的歷史功績。碑樓檐角裝飾著青石雕琢的龍子,樓內碑帽頂端刻有二龍戲珠圖案。云霧環繞下,正中“皇清”二字端穩厚重,下方“漢龍亭侯造紙蔡倫墓”幾個陰刻大字,雖經兩百多年風雨侵蝕,依舊蒼勁有力。
這通碑立于清嘉慶元年菊月,即公元1796年9月。碑身背面的碑文,以簡練文字記載:“倫,字敬仲,和帝時人……用樹膚、麻頭及敝布、漁網以制為紙”,末句“奏上之,帝善其能,自是莫不從用焉,天下咸稱為蔡侯紙”,寥寥數語描繪了蔡倫的造紙創舉,以及紙張從宮廷走向民間的盛況。
蔡倫,字敬仲,本是桂陽郡(今湖南省)人。東漢和帝時,他任中常侍,兼管御用器物制作的尚方令,晚年獲封龍亭侯。他總結西漢以來勞動人民的造紙經驗,改進了造紙技術,采用舊漁網、破布、麻頭等廉價原料,取代昂貴的縑帛與笨重的竹簡來造紙。元興元年(105年),他將造紙成品獻給漢和帝,“蔡侯紙”自此傳遍天下。時隔千余年,到了清代,后人仍為他立碑筑樓,足見這份功績在文明史上的分量。
世人為感念蔡倫功績,立碑紀念應很常見。可此處所見,碑身上刻“蔡倫墓”,讓人不禁好奇,這位出生于南方的科學家,為何會葬在運城?
當地人指著遠處的莊稼地說,那里不僅有蔡倫墓,還有蔡倫溝。蔡倫墓,封土高大、東西南北開闊,墓前亦立有一通清嘉慶元年碑樓,鄉鄰至今仍會在節令時來此憑吊,據說以前村里還有蔡倫祠。村西南的蔡倫溝,傳說是蔡倫當年試驗造紙的地方,溝谷間的樹木原料與溪流,恰好滿足造紙所需條件;老人們還說,這一帶蔡倫的傳說故事很多,祖上還曾有人以造紙為業,手藝正是蔡倫當年教的。
蔡倫碑與不遠處的蔡倫墓、蔡倫溝連為一體,成了蔡倫與運城淵源深厚的實證。從史學角度細究起來,蔡倫留駐運城并非偶然:東漢都城在洛陽,安邑(今運城)距洛陽不遠,便于朝廷官員往來;史載山西造紙始于東漢永初年間,與“蔡侯紙”推廣的時間也是高度重合。作為尚方令,他在此地實踐、改進造紙術,既容易獲取麻、樹皮等原料,又能快速將技術傳向中原,遠比返回封地更為便利。
寫此文時,記者認為如此推測缺少史證,便咨詢了王范鄉的文化學者郝曉蘇。郝曉蘇多年來多次赴外地考證,在蔡倫故里湖南省耒陽市、蔡倫封地陜西省洋縣等地檔案館、博物館查閱史志資料,對蔡倫頗有研究。他提到,不論是明嘉靖《山西通志》,還是明萬歷第一部《安邑縣志》,均記載蔡倫“僑居安邑,張董里有墓”,而古時的張董里,正是如今的鹽湖區王范鄉王范村。由此可見,蔡倫晚年便居住在王范村,此處應該是他的骸骨安葬之地。
傳說與考證相佐,加之碑石、墓葬,共同向我們印證了一段真實歷史。尤其碑文中,既稱頌蔡倫“有文學,能犯嚴顏,匡得失,每休沐,輒閉門謝客”,更贊譽其“尤有巧思,監作秘劍及諸器物皆可為世法”,向世人展出一種創新精神。碑文還提及:“自古書契多編于竹簡,其用縑帛者謂之為紙。縑貴而簡重,并不便于人。倫獨出己意,用樹膚、麻頭及敝布、漁網以制為紙。”他不僅是技藝精湛的工匠,更是敢于突破陳規的智者。正是這份“巧思”,讓紙張文明擺脫了“縑貴而簡重”的桎梏,從此典籍可傳于街巷,文字能載于寸紙。

文物保護碑
目睹碑身的斑駁紋路,不禁思緒萬千:從結繩記事到竹帛載史,再到紙墨傳情,每一次文明的躍進,每一項改變歷史的創新,都源于對民生的關切、對未知的探索。
如今,蔡倫碑仍立在王范鄉的三岔路口,往來行人常會駐足。這通石碑不只是運城一座鄉鎮的文化印記,更是中華文明不斷創新、薪火相傳的具象坐標。它靜立在那里,鐫刻著一位發明家的智慧與擔當,記錄著文明進步的強勁脈搏,提醒著后來者:一紙輕簡,卻載得動千年厚重過往;一碑滄桑,亦留得下運城文脈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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