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運城日報發布者:時間:2023-01-31
■谷樹一
前些天,我在街上看見有人抱著一箱子麻花,突然就饞故鄉的麻花了。妻子昨天即刻給我網購了一箱,今天下午就到了。我迫不及待地抱著麻花回家,急急打開箱子,這次快遞的麻花還是碎了,但比上次好點,也許是麻花太酥的緣故。我捏起一截塞進嘴里貪婪地嚼著。
小時候,臨近年關,河東老家有炸麻花的習俗。清晨,父親起了個大早,他在盆里和好面,面里放進適量的花椒粉、食鹽、小茴香等佐料,再用棉褥子嚴嚴實實捂在盆上,把盆放在火炕最暖和的地方,慢慢餳著。吃畢早飯,父親在堂屋支起一個鐵爐子,上放一口大鐵鍋,倒進半鍋棉籽油。我一般都是燒火工,坐在鐵爐前,有一搭沒一搭加著柴禾,爐火烤得我的手和臉暖洋洋的,很舒服。
我家人手不夠,母親會提前約好鄰居嬸子們來幫忙。等我把油鍋燒熱了,嬸子們也來了,大家盤腿圍坐在炕上。她們嘴上說笑著,手不閑著,自如地搓著麻花,那么輕松那么隨意,我自愧不如。很遺憾,那時我很想跟她們學搓麻花,卻始終沒能如愿。
父親坐在鍋前把搓好的麻花一根根放進油鍋,少許,他兩手用筷子把麻花抻直,使其又細又長,面相更好看。行動慢了,麻花就會打彎。待下部炸至金黃,父親把麻花翻一下再炸另一面。“纖手搓成玉數尋,碧油煎出嫩黃深。”這句詩是大文豪蘇軾描寫的搓麻花場景。
我和弟弟妹妹們,瞅著新炸的麻花,不等大人發話,每人早已手拿一根,也不嫌燙手,大快朵頤起來。家里一般炸完麻花后,還會炸一些紅薯油糕、油餅之類的稀罕食品。在那個年代,這些食品在平時是吃不到的,只有過年才會多吃。多少年過去了,炸麻花的溫馨畫面一直深深存留在記憶深處。
我記得二十多年前在天津入伍,回鄉探親時,聞得十八街的桂發祥大麻花是津門三大特產之一。其實桂發祥大麻花在天津的大街小巷都有賣的,我擔心不正宗,打聽到十八街的廠家地址,特意坐公交專門買了幾盒回來。我們連的戰友們探親時,都會去十八街買上大麻花讓親人們嘗嘗鮮。我小心翼翼地把大麻花放在行李箱的最上面,一路上不時地盯著,生怕它被碰著磕著。回到家,我輕輕拿出來,打開盒子,還好沒碎。在天津時,我每次去商場看到大麻花,禁不住咽下口水。光聽別人說好吃,當兵的囊中羞澀,從沒舍得買,回到家才有機會嘗。它與故鄉麻花的口味不一樣,略微有點甜。
出門在外的日子久了,還是想念老家的麻花,還是習慣了故鄉的味道。石家莊這邊很少看到老家的麻花,所買麻花或大或小都是甜味的。我每次過年回來時,都不忘帶些麻花。妻子起初吃不慣,與我待久了,吃的次數多了也便喜歡上了。前年冬天,她在網上搜到一家稷山麻花店的網址,買了三箱。一箱寄給我在陜西潼關的發小了,他在收到麻花時連連感謝。兩箱酥脆的麻花經過千里顛簸到我家時,已全部破碎成節了,兩箱里都找不到一根完整的麻花。但麻花還是記憶深處的味道,酥酥脆脆,淡淡的咸香味。我倆每天晚上沒事了,便端出一盤碎麻花津津有味地享受。
在老家春節期間,我們去親戚家做客,午餐的飯桌上,麻花是必不可少的。大家手拿麻花就著吃幾道涼菜,隨后再吃熱菜。有一年去姑姑家做客。進了她家門,姑姑噓寒問暖之后,飯還沒熟,我百無聊賴地坐在炕上,看著那架古銅色的舊燭燈臺默默發呆。我還記得她家的八仙桌、太師椅做工考究、古色古香,一看便知道年代很久遠了。終于開飯了,大人們說話客客氣氣、斯斯文文,臉上不見一絲笑容。他們咬一口麻花就一口菜,便放下筷子,再端起小巧的酒盅呷一口酒。我饑腸轆轆而又怯怯地學著他們一起“斯文”起來……那頓飯吃得特別拘謹。
以前過年,家家戶戶都要炸麻花,今天我幫你,明天你幫我,鄉鄰之間的團結互助已經根深蒂固了。聽母親說這幾年鄉親們沒有在家炸麻花的了,在集上買上一兩箱就夠了。一則現在物質豐富了,麻花的地位退了;二則集上一年四季都有賣麻花的,啥時吃啥時買,吃著新鮮。
可我還是吃不夠故鄉的麻花,不知為啥,一到冬天就嘴饞。幸好我們遇上了網購好時代,想吃了在手機上輕輕一點,故鄉的麻花便騰云駕霧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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