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發布者:楊學亮時間:2019-06-12
記憶里的童年,每逢端午時節,也是北方農村正忙的季節,一邊要收麥子,一邊要種秋。為了讓一家人吃頓端午飯,母親總是擠出時間,變著花樣,給一家人做頓好吃的。端午節前一天晚上,母親就發好面、蒸好米。第二天早上,母親從地里回來,顧不上吃飯,就開始忙碌起來,煮油餅、攤煎饃、蒸包子、煮油糕、包餃子一樣都不能少。油餅面是用自家的酵子發的面,不含任何添加劑,吃著勁道;煎饃里放著從地里剛摘的花椒葉,吃著濃香;包子里包著曬干的洋槐花、地軟、粉條,濃濃的香味早已超過了艾草的味道。一桌端午飯,像中秋飯、年夜飯一樣,也成了小時候的一個期盼、一種祈求、一份奢望。一桌母親的味道,就是一家人的端午節,就是冗長而又如梭的一年時光,也成了一個又一個熱騰騰、香噴噴的念想。那時的記憶是辛酸的、也是快樂的。
現代化機械的推廣,解放了生產力,改變著人的生存觀念,在追求物質生活的同時,我們的精神生活卻缺失了什么,有時真的懷疑是社會的進步,還是沒落。父輩們當年靠土地養家,而我們現在靠什么糊口?一家人一起吃頓可口的飯,也成了許多人的一種奢望。一頓匆匆的端午飯,像年夜飯一樣,匆匆的相聚,又依依不舍地別離。為了生計而奔波,家,注定沒辦法讓我們留下來,無數農村孩子就這樣與父母親隔著屏幕感受親情與愛,這時的記憶是累并快樂著。
每到咕咕鳥叫時,母親總會重復那句農諺:“麥熟杏黃、秀女下床”。生于農村、長于農村的我們,童年總是讓人難以忘卻。杏子還沒來得及熟時,一幫小屁孩,早已垂涎三尺地偷偷摘下,等到能吃時,樹上也就剩高處夠不著的那幾個了。捅馬蜂窩、掏鳥蛋、偷瓜摘棗,在樹上玩游戲,那種酸與澀,勇敢與擔當,也成了童年最美的回憶。麥浪翻滾烈日當頭的五黃六月,學校照例要收麥放假,天剛亮就幫助大人收割自留地里的小麥,中午在老師的帶領下,幫生產隊拾麥穗,報酬就是一包人丹、幾片薄荷片,好的可以得到一根冰棍的獎勵。地里人歡馬叫,到處是“龍口奪食”的人們,大家爭先恐后,干得熱火朝天,于公于私,沒有一個人偷懶的。小小的我們用棒槌打過場,用飛轉的機器脫過麥,用簸箕、扇車揚過場,瘋時可以上麥垛,一蹦三尺高,狂時坐在碾麥車上,洋洋自得,累時躺在麥垛里,睡到螢火蟲出來。一群頑皮的小孩,一手金黃的麥穗,一手軟軟的杏子,將童年遺忘在了歲月的遠方……那時的記憶是累的,但高興著。
就在今年端午節這天,帶著姐姐的孫子去老屋摘杏,看到路邊曬著的一小片麥子,小孫女驚呼:“爺爺,你看,好多麥子?!毙O女一屁股坐到麥子上,雙手捧著、看著舍不得離去。走到老屋的院子,墻已崩塌,房子已經殘裂,熟透的杏子散落一地,看著樹下那塊石頭,我想起了奶奶以及院子里那歡笑的歲月。杏子熟了,卻沒有了兒時的味道,童年成為牽掛與思念的回憶。杏兒熟了、杏兒落了,卻已經物是人非。是什么掠奪了我們的味蕾,霸占了我們的心,改變著我們的人生。現在麥子成了房間的裝飾,采摘園也風靡一時。我們在體驗中回味那些年的麥熟杏黃,有關麥收以后會不會成為一種再也找不回來的記憶?如今,我們輕松著,卻遺憾著。
一腔親情與一包包母親的味道,被塞滿車廂帶往幾十里甚至幾百公里之外,它會以新的形式、新的內容、新的結果,在他鄉重現,但家的味道永遠讓人眷戀、讓人回味,食物就這樣隨著愛的腳步不斷流轉,無論多遠,在人的腦海中,只有故鄉的味道,熟戀而頑固,親切而回味,牽掛而思念,它像一個味覺被定位,一頭鎖在這頭,一頭則永遠牽絆著記憶深處的端午,那熟悉的味道,是家的味道。起點與終點歸根到底都是家所在的方向,這也許就是中國人秉持千年的信仰,樸素,但有力量,時刻提醒著我們,認清明天的去向,不忘昨日的來處。
麥子收了,端午過了,秋苗長高了,一年又一年就這樣周而復始,銘刻在心里。那些溫暖的過往似乎隨之遠去,又似乎留在心底,連同那段蔥蘢的歲月,似乎走遠,又似乎就在眼前。
運城日報、運城晚報所有自采新聞(含圖片)獨家授權運城新聞網發布,未經允許不得轉載或鏡像;授權轉載務必注明來源,例:“運城新聞網-運城日報 ”。
凡本網未注明“發布者:運城新聞網”的作品,均轉載自其它媒體,轉載目的在于傳遞更多信息,并不代表本網贊同其觀點和對其真實性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