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運城晚報時間:2025-07-14
楊曉因
在中華美食的浩瀚星河里,雞蛋泡饃雖不起眼,卻用最家常的食材、獨特的烹飪方式,泡出了令人回味的口味和最溫暖的記憶。
把雞蛋打入碗中,用筷子疾速地按順時針方向攪拌,濃稠的蛋液緊緊纏繞著筷子翻騰起舞。此時另一只手將壺內滾燙的沸水、沿著碗沿迅猛倒入碗內,剎那間,蛋液被沖散開來,如同一朵綻放的金色繁花,絢爛奪目。雞蛋沖開后,把切好或掰好的饃塊放入碗中,根據口味放適量咸鹽或其他調料就可以開吃了。如果再增添少許蔥花、香菜,更能為泡饃注入清新的靈魂。那獨特的香氣,誘人的色澤,刺激著嗅覺和視覺,為濃郁的味道增添了一抹清爽。
夾一塊雞蛋泡饃送入口中,那被蛋液浸潤得恰到好處的饃塊,柔軟又不失韌性。濃郁的麥香味裹著雞蛋微微的焦香氣和配菜的清爽,“呲溜”一下滑進腹中,一直溫暖到心底,唇齒留香,回味無窮。
我是吃雞蛋泡饃長大的,對雞蛋泡饃情有獨鐘。外婆在世時,母親總會在大海碗里沖一個雞蛋,泡上饃饃,外婆一半,我一半。外婆走后,父親說他對雞蛋過敏,母親更是舍不得吃一口,這碗雞蛋泡饃就成了我的“專利”。母親經常說:“娃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營養要跟上。”
我上小學時的一天,父親的一個朋友來我家,正好看見母親給我端來一碗雞蛋泡饃。他感慨道:“活了大半輩子,我還沒嘗過雞蛋泡饃的滋味呢。”后來我才明白,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雞蛋是很珍貴的東西。他身為家中頂梁柱,上要奉養年邁的父母,下要拉扯和我年紀相仿的孩子,每一分錢都恨不得掰成兩半花。雞蛋泡饃這樣一碗現在看來再平常不過的吃食,于他而言,卻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其實,又何止是他,我的父親同樣如此。父親哪里是對雞蛋過敏,他是把最好的都留給了家人,自己卻暗暗咽下生活的苦澀。
今年春節,本應是我照顧父母的一日三餐,可每當我早晨醒來,餐桌上,瓷碗里的雞蛋泡饃已經氤氳著熱氣——那是父親特意為我準備的早餐。父母平時起床后,總是每人一碗豆漿、一個雞蛋,我不想打擾他們,就謊稱自己不喝豆漿。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謊言,反而加重了父母的負擔。父親開始留意我的起床時間,然后將這份偏愛藏在雞蛋泡饃的溫熱里。母親則把“累了就多睡會”的叮囑聲掛在嘴邊,“嘮叨”里滿是溫暖的牽掛。望著被歲月壓彎了腰的父親,望著拄著拐杖、步履蹣跚的母親,望著八十高齡的他們,六十歲的我眼眶驟然發燙。原來,在父母眼里,我始終是需要被呵護的孩子。這份跨越歲月的寵愛,讓我不禁濕了眼眶,也深深體會到幸福的真諦。
雞蛋泡饃不僅飽含著父母對我的濃濃關愛,還是聯絡外界感情的情感紐帶。
多年前一個初春,我的同學馬玉安騎著自行車,從他家峨嵋村奔波了二十多里來到我家,但正好我去了縣城。那時我們沒有電話,更沒有手機,人與人聯絡,全靠登門拜訪或信件聯系。得知我不在家,同學的眼中閃過一絲失落。
這大早上的,天氣又冷,又騎了幾十里鄉下顛簸不平的土路,母親滿是心疼,急忙安慰了一下我同學,快步走進廚房。不一會兒,一碗精心制作的雞蛋泡饃,就端了出來。同學雙手捧著那碗雞蛋泡饃,熱氣模糊了他的視線。后來,他多次提起這件事,言語中滿是對母親的感激。他說,母親親手烹制的那碗飽含深情的佳肴,讓他不再感到孤單和失落,那是一份鐫刻在心底的珍貴記憶,無論歲月如何流轉,始終溫暖如初。
我不知道雞蛋泡饃起源于何時,只清晰記得,小時候乃至成年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農村人蓋房子,從打地基到房屋落成,除了匠人每天有幾塊錢工資外,其余的小工全是前來幫忙的街坊鄰居。每天一早,招待他們的必定是一碗熱氣騰騰的雞蛋泡饃。大家圍坐一起,你一碗,他一碗,吃得滿足又踏實。簡簡單單的雞蛋泡饃,傳遞著互幫互助的質樸情誼,成為歲月深處永不褪色的溫情畫卷。
雞蛋泡饃,歷經歲月依然散發著獨特魅力,成為無數食客心中最本真的人間風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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