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芳《白溝河》劇照

李小芳，山西省蒲劇藝術院演出一團生角演員。一位女演員，表演的卻是蒲劇舞臺上幾乎是男人“一統天下”的生角行當。

在我對戲曲行當的認知里，女性一般飾演旦角，根據身材窈窕、嗓音粗細的狀況，可以飾演旦角行當中的閨門旦、刀馬旦、正旦、老旦等。近期，看過由李小芳主演的《白溝河》里的宋太宗趙光義，我對女性跨行當演生角有了新的認知。

李小芳，幼年曾學習旦角，因熱愛生角表演，改學生角。身高一米七的她，嗓音極具特色，低音渾厚、中音敞亮、高音寬廣。這樣的身材和嗓音，演旦角同樣也會成為名角。

在《白溝河》中飾演剛愎自用、外強中干、膽小如鼠的趙光義時，李小芳主要出場的只有三個場次，但每個場次都使人印象深刻。李小芳在第一次出場時，就把一個志得意滿的趙光義表現得淋漓盡致。她用橫著走路的樣子，表現趙光義不可一世的帝王形象。

“孤王我坐江山勵精圖治，撤藩鎮滅北漢征戰疆場。只可嘆燕云地國土淪喪，何一日才能夠收復邊疆。”這4句唱詞，是對趙光義榮光經歷的回顧，也是其對今后的安排。李小芳用她寬廣洪亮的嗓音，唱出了趙光義身為一代帝王巔峰時期的豪邁和驕傲。當趙匡胤和趙光義兄弟倆結束了五代十國的亂局，趙光義便把目光盯向了最后一個目標：燕云十六州。趙光義要做漢武唐宗那樣開疆拓土的皇帝。

劇中，占據燕云十六州的蕭太后送來降表，愿意把燕云十六州送給趙光義，但是請他屈尊前往白溝河談判。不戰而屈人之兵，別人做不到，他做到了，被蕭太后的圈套蒙蔽了的趙光義竟然同意了。前方作戰了解敵情的楊繼業知道這是蕭太后設下的圈套，趕緊向趙光義說明情況，此時的趙光義哪里能聽得進別人的意見，對拂了自己高興勁兒的人，李小芳飾演的趙光義拍了桌子，就一個字，“殺”。寇準、呼延贊的求情，上前再次說明情況的佘太君的忠言進諫，在李小芳演繹的趙光義眼里全是大逆不道。

在這場戲中，李小芳把一個自認為有漢武唐宗一樣能力、被自己以往的功勞和奸臣敵手蒙蔽雙眼、由明君轉為昏君的趙光義演繹得自然流暢。李小芳近乎完美的表演，使臺下的觀眾朋友恨得牙癢癢，直罵這個趙光義是個大昏君。

第二次出場，李小芳的表演更讓觀眾們直觀地看清了趙光義。從告訴蕭太后處理楊家將時的自毀長城到入險地游玩而不知險時的得意洋洋，再到得知被蕭太后戲耍、情況急轉直下后的驚慌失措，充滿層次感的表演讓觀眾清楚地看到了一個自認為要有一番大作為、要成為直追漢武唐宗的名君，卻只是個外強中干的昏君而已。

第三次出場，李小芳用她豐富的表演，讓觀眾明白《白溝河》里的趙光義不光是個昏君，還是個遇到挫折立即變得膽小如鼠的皇帝。在敵人重重包圍的白溝城里，若是有能耐的最高指揮者，一定會想方設法帶領手下人去戰勝敵人、脫離險境，可李小芳飾演的趙光義卻在向他最信任的臣子一本正經地推卸責任。順境時對楊繼業夫妻，僅僅是因為拂了他的面子便要殺要斬，這會兒卻可笑地和權臣進行毫無用處的責任劃分。當楊繼業猶如天神一般來到他面前行君臣跪拜大禮時，他竟然也給楊繼業下跪，一言一行是如此可笑可悲。正是因為此時被遼國嚇破膽的趙光義膽小如鼠，錯失了宋朝最佳的一次收取燕云十六州的機會，從此趙宋王朝，再也沒有機會收復燕云十六州。

李小芳的精彩演繹，讓觀眾欣賞到順境時剛愎自用、逆境時外強中干、遇難事時膽小如鼠、絕望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就不管不顧的趙光義。

臺下，觀眾們看到李小芳飾演的趙光義對著楊繼業痛哭流涕的樣子時，直喊：“誰叫你不聽忠臣良言相勸，還要殺保國將軍楊家將。”觀眾們這樣的反應是對李小芳表演藝術的最高評價。形體上揮灑自如，無女兒婀娜，只有男兒魁偉；唱腔渾厚穩健、自信而明亮，李小芳的生角戲耐品耐賞，可以說已自成一家。 （胡方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