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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柳宗元寫封信

來源:發布者:時間:2019-12-03

▲柳宗元 (資料圖)


子厚兄:

前陣出差廣西賀州,去岔山村途中,聽當地人講,岔山村坐落于瀟賀古道,且與永州相鄰……我的心微微地漾一下。當日悶熱,到達岔山村時,近午后一點,餓得心慌氣短,還是執意走了一段瀟賀古道。過一個古隘口,便是永州了。古道如蛇,荒草叢生,四面青山逶迤,我這樣辛苦地走一截,也算是隔空向你致敬了——去冬,心境郁悶,將你的《永州八記》一遍遍地讀,讀至夜不能寐。掙扎著開了電腦,想寫點什么,但終究郁郁不能言……

少年時代的課堂上,習《小石潭記》,當老師逐字逐句分析你的文采,年幼的我如何懂得你背后的曲折?

直至當今,方才體恤,你的這組《永州八記》,正是無寄之寄啊。你們這一批批驚才絕艷之人,留下的浩浩詩文,一直靜靜擱在那里,用來讓無數后來人的童年浸染,只有到中年,才會一點點悟出文字背后的縱橫景深。

十余年前,我出差廣西柳州。柳侯公園里大約有你的墓冢吧,一行數百人站在墓前議論你,我聽著,隔膜得很——他們都不太懂你啊。身前寂寞,死后依然寂寞的你,將永遠寂寞下去。

余生的十來年,你都過得郁郁寡歡,一貶再貶,自永州至柳州,眼看離故鄉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終究回不去了。當知道有生之年,再也不能回到故鄉,該有多么孤獨悲涼,所以才會有這么傷痛的句子:海畔尖山似劍芒,秋來處處割愁腸。若為化作身千億,散向峰頭望故鄉。

連你筆下的月,都少極滿月,一律寒月,冷冷清輝里說不盡的寂寞惆悵:寒月上東嶺,泠泠疏竹根。石泉遠逾響,山鳥時一喧。倚楹遂至旦,寂寞將何言。

你寫給大弟柳宗一的那首詩,每讀之,便要落淚:零落殘魂倍黯然,雙垂別淚越江邊。一身去國六千里,萬死投荒十二年。桂嶺瘴來云似墨,洞庭春盡水如天。欲知此后相思夢,長在荊門郢樹煙。

現在正值仲春,戶外花紅柳綠,別有生機,但,若是一個人心內郁郁然,那么,世間一切映襯于眼里心上,都是枯寂而落寞的。有一年,你明明生活在柳州的二月里,卻偏偏要寫:宦情羈思共凄凄,春半如秋意轉迷。因為你的心不在柳州,總是為現實宦情所羈絆,在勃勃春情里預支了寥落秋意。太過清醒的人,又怎能隨遇而安起來呢?你總是執念般的,將溫暖和煦的盛春過至“獨釣寒江雪”的孤境。

蘇軾生命里最慫的一個時刻,一定發生在黃州寫下《寒食帖》那天,他把生命中的空、寒、濕、冷悉數列出,也真是灰心到底了??墒?,后來,他一貶再貶,又一次次新生過來了,吃不起牛羊肉,便吃豬頭肉,還興致勃勃寫信給弟弟,詳述怎樣把骨頭縫里的肉屑都剔剔干凈……這就是為人的曠達。

與蘇軾的天性樂觀的性格比起來,子厚兄,你仿佛到了另一維度,內斂、沉郁,執念深深,無可轉圜。徑直將春情寫成秋意,除了你,再也沒有誰了。一次次看你身陷精神的困厄而孤獨無援,多么讓人心疼啊。

但,有時候,你不也挺想得開的嗎?或許是在讀了《陶潛集》后的一時起興:二十年來萬事同,今朝岐路忽西東。皇恩若許歸田去,晚歲當為鄰舍翁。只是,連晚年你都未能等到,便早早隕落了。

我特別喜歡讀你寫于秋冬的詩,純粹、寥落、凜冽又不失慧心,比如這首寫于永州的《秋曉行南谷經荒村》:杪秋霜露重,晨起行幽谷。黃葉覆溪橋,荒村唯古木。寒花疏寂歷,幽泉微斷續。機心久已忘,何事驚麋鹿。流露的同樣是久居窮荒而無可奈何的心情,卻把靜景寫得流動了起來:霜露,幽谷,黃葉,溪橋,荒村,古木,寒花,幽泉……一切都是荒寂之景,末句忽然有了麋鹿之驚。也是在自嘲了——我這么一個荒寂之身,沒想到還讓一只麋鹿驚恐了。別人評價你的“機心久已忘”,是故作曠達之語。我不太茍同,或許你是真的想放下了,然而,終不能如愿。

在永州時,尚且有一顆自嘲之心,一旦去了柳州,你的詩里再也不見揚眉時刻,一個大好的生命,一日日地萎下去冷下去,即便置身百花爭妍的盛春,寫出的詩句,卻都是意蘊難申的,哪怕酬謝友人呢,也不再強顏歡笑,總是將一己苦悶和盤托出:破額山前碧玉流,騷人遙駐木蘭舟。春風無限瀟湘意,欲采蘋花不自由。那些天,在賀州的崇山峻嶺間,可見一大片一大片柑橘林、橙林。當地人講,今年雨水多,柑橘普遍不甜。果農任許多柑橘都爛在樹上了,但夏橙已至成熟期,一顆顆橘黃的小果實,火焰一般隱在深碧的葉叢,望之,舌上仿佛有了回甘,又一次想起你在柳州時,可能寫過唯一的一首快樂的詩《柳州城西北隅種甘樹》:手種黃柑二百株,春來新葉遍城隅。方同楚客憐皇樹,不學荊州利木奴。幾歲開花聞噴雪,何人摘實見垂珠?若教坐待成林日,滋味還堪養老夫。

天真而有執念的你,一再向往著自己的暮年,怎能等不到噴雪的橘花、甘甜的果實?且自比屈原,一樣天生熱愛繁花美樹……到底,你的一生如此短暫,生命中的最后十余年,一直沉郁不樂,一個連暮年都未能等到的人。連摯友劉禹錫都活了七十多歲,而你,只能活在六百余首詩文里,被他懷念。

子厚兄,人生一場,何嘗不是萬里投荒?(《解放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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