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東路

時間從遠方，抽出它的手

過往的車輛、行人

路兩旁的紫槐、冬青、夾竹桃

陽光明亮，泛著波瀾

一切。恰似從前，又不似從前

一對年輕人，騎著輕車

從我的眼前一閃而過

——如消失已久的光陰

風，用它的前爪壓住了鳥鳴

稍不留意，也用它的后爪

壓住了誰的掙扎、滾爬，和喊叫

只留下夢，平庸的暖

誰才可裝扮你的生活？

這些就夠了！

時間仍然從遠方，抽出它的手

把一切抬至高處，又輕輕放回低處

在湖濱，遇雨

在湖濱，遇雨。

遇見驀然加深的秋天，

從我身邊大搖大擺地走過。

還有，一湖愈加墨綠的水。

雨是綿密的那種，

在湖面，織一幅煙嵐，

緊閉了嘴，說不出話的樣子。

偶爾，從湖面的深處，

也會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像群魚擦過遼闊的水面。

我用淋雨的方式，

想和雨生發一種必然的關聯；

我用一種親昵的態度，

想和秋天再次達成最后的默契。

秋天卻急速地涉水而過，

到達了彼岸。

仿佛，此岸和彼岸，

我與秋天，

已隔著一面湖水的距離。

退一步

三十年以前

退一步

我錯過一個小說家的頭銜

二十年以前

退一步

我與高傲的仕途擦肩

十年以前

退一步

我只用爬格子演繹我的人生

現在

不知是退還是進

我偶爾寫寫詩，挺好的

沙潁河

沙潁河，水光波影

照著前世的沙

映著今生的影

古老的周口

襲一身淺藍色的裙子

搖著風的鈴鐺

一個人，站得太高了

我們一群人，想摸

也夠不著

還有一個人

他是上古的神

已經和那只白龜一起隱居

在故園，不在故園

我只能站在橋上

極想望一望那處古渡口

甘之南

乘坐大巴車

從甘肅出發，一路向南

有水樂水

有山樂山

甘南的草地

被一群牦牛，啃食

嚙草的聲音，風掠過的聲音

如驚鴻一瞥

一條白龍河

翻卷著悠遠的波瀾

一塊云彩

蘸著誰的歌唱，沐浴

甘之南，頭頂明月

甘之南，眾神守護著眾生

一群白鶴

和山水一起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