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英杰

前幾日，閑看孫女雪寶的視頻，其中的一幀是她和奶奶去年早春在人民公園游玩時所拍。鏡頭中，雪寶搖著一雙小手左擺右擺，要奶奶抱。那時雪寶才一歲出頭，剛會搖搖晃晃地走幾步。聽著她奶聲奶氣的嬌喊，讓人頓生愛憐。

雪寶出生的日子，正是櫻花如雪、桃紅柳綠的熱鬧季節。在那一段時間里，我一邊忙著公務，一邊盼著雪寶到來的時間。那一日，我正在項目工地上忙得顧左顧右，突然間，手機鈴聲猛然大作，老妻說，添了一個孫女！“好，好，好，好啊！”一瞬間，喜出望外的我，不覺脫口而出，也顧不得體面不體面，也不怕大家笑話不笑話，直奔醫院。

別怪我的喜形于色，我那歡欣可是凝聚了三代人的期盼呢！從爺爺開始直到我這一輩，我們家說陽盛陰衰一點也不為過，三代人里頭竟沒有一個女孩。所以，越走近醫院，反倒是心跳得怦怦響。上了樓梯，耳邊是“哇哇哇”嬰兒特有的哭叫，“這是不是我家孫女呢？”心里想著就跑進了產房外間。明亮的屋子里，下午的陽光斜射在潔白的床單上，透著滿屋子的雅靜。妻子懷里抱著裹在被子的孩子，和親家坐在床上，“快來，讓你爺爺瞧瞧！”妻子欣喜地說。

懷里的孩子一頭烏黑的頭發，嫩白的臉蛋透著粉紅，一雙黑亮的大眼睛，這里瞅瞅，那里看看，打量著這個新奇而陌生的世界。可一看到我，反倒是“哇哇哇”哭叫起來，兩小手使勁向上伸著，仿佛要從小被子里掙脫而出的樣子。我懷里的孩子，猶如一個細弱、柔軟的生命，一時間我緊張，手足無措。妻子一看連忙接過，可孩子依舊地使勁地啼哭，這生命的宣言，昂揚而透徹，穿過明亮的窗戶，直沖云霄，在三月的明媚里舒展著、張揚著，讓飛來的燕子也止不住好奇，呢喃著飛來瞧一瞧。

從這以后，我的心思便有了新的寄托，這一種寄托就如同一棵努力向天空伸展著的大樹，每一天都有新的視野、新的境界。盼望著春去秋來的日子能有新的不同凡響的色彩。雪寶就如同新奇的精靈一般，在每天的期許里，給我驚喜，讓我贊嘆。

過了滿月后，雪寶的臉整整胖了一圈，小胳膊小腿像剛出水的藕瓜一般白亮玉潤。每天，她躺在床上，兩條小腿使勁地蹬啊蹬，嘴里咿咿呀呀，說著只怕她自己都不明的童言童語。

一天午后下班的路上，一個賣氣球的一下進入我的視野，他的三輪車上飄著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的氣球，游動的魚、飛舞著的蝴蝶等，讓人眼花繚亂。“哎呀，我家雪寶見這，還不得高興壞了？”想到這，平日花錢如割肉的我想都沒想，15元買了一個色彩艷麗的蝴蝶型氣球。

雪寶媽媽把氣球綁在一個掃床的掃把上，氣球頂著天花板飄來飄去，這立刻引起了雪寶的注意力，只見她扭過脖子，黑而亮的眸子隨著氣球左右轉動，伴著揮舞著兩個小手，小嘴一張一吐，銀鈴一般的笑聲讓你覺得這就是人間最動聽的弦樂。

被故事填滿的日子，累并幸福著。

雪寶剛過10個月就開始蹣跚學步，不會走時要下地走，等會走了，反而是不想走了。但凡是到公園或者跟她奶奶買菜，還沒走兩步，就伸開雙臂“抱抱，抱抱”。那沒辦法，只好抱著走吧。尤其讓人著迷的是，雪寶對音樂，特別是節奏感強烈的音樂的敏感。當她還坐在手推車上時，偶爾聽到樂聲，身子就不由自主前仰后合，把車子扭得吱吱作響，惹得她媽媽、奶奶哈哈大笑，留給雪寶一臉的茫然。會走路以后，更是一發而不可收。晚上，雪寶只要跟著父母、奶奶外出，一見廣場上跳舞的爺爺、奶奶們便不顧一切跌跌撞撞跑過去，夾在人群中扭來扭去，有時竟能把自己扭暈，跌坐在地上。但她又不哭不鬧，爬起來繼續跳，小臉上蕩漾著花一般燦爛的笑。

有了雪寶，作息也隨之變動。盡管日出東方，鳥語花香的畫面依然，但生物鐘的指針卻頑固地扭轉了方向，清晨的懶覺自是沒了，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豎起耳朵，聽娃起來了沒有。或者是午后用電動車載著她穿行城市的馬路、城郊的麥田、樹林，一輛飛馳而過的汽車，一個風干了的蟬殼，一個翩翩飛過的蝴蝶，都惹得雪寶大呼小叫，哈哈大笑，直到夕陽西下，爺孫倆才盡興而歸，這也許會成為雪寶童年的底色里最動人的畫面。

日子數著過。明年雪寶就三歲了，一雙稚嫩的小腳就要邁進一個新的人生起點。這人生的第一頁，聰明的雪寶會涂下怎樣的色彩呢？祝愿雪寶的生命里，藍天白云，暖陽和煦，有童話里的和與美，有動畫里的善與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