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運城晚報時間:2025-07-02
□黎建月
年屆六十,才發覺人生確如竹子,是有“節”段性的。比如,我的閱讀與訪書之態度的“變節”。
對于本土作家的新書,先前一得知就努力找線索,有了線索則拐彎抹角地索求,想方設法去擁有,像個純粹與癡望的小學生;現在,卻成垂垂老矣的做派:裝聾作啞、視而不見一些新作。這種掉頭反方向的行跡,不是我長成大學生了,而是越來越世俗的心態,如候鳥般遷徙了。
原來只為先睹為快,本著學習的渴求,現在與一些作者有些交集了,反而變得“城府”起來,心生雜念:拿了人家的書,拜讀自不必說,總覺得寫上一份讀后感,交上“作業”,才算禮貌,方對得起書與人呀。
云苓卻是例外。曾與她同學過一年,現在更加上一層——拐彎親戚,所以看她的書沒有這些心理負擔。當年同學的時候,她是語文課代表,我則是插班生身份。那時,雖名字互認,木訥的我卻寧愿相信“距離產生美”。
步入社會后,大家也便各奔東西去,偶爾同學間傳過來云苓的一些消息。先是《濕漉漉的記憶》,再是《女人的三十三種情殤》,至退休的年紀了,驀然回首《給時間一點時間》又呈現在了眼前。這般一路生花的她,佳作不斷,而我仍然愜意于:距離產生美。
云苓性格開朗陽光,天生詩人的氣質。對她而言,詩或許只是她人生大寫意中的“農副產品”。記得很久前一次聚會時,她神采飛揚地講過一件事:有次在北京召開全國性詩會,大會現場需要大家推薦一位詩人同場主持。好半天沒有動靜,她便毛遂自薦,站了出來。“那時初生牛犢,敢給機會,就不會放過。怕啥,雖說咱小地方的人,但也不能被小看!”
這段子,我信。平素的她愛說愛笑,富有語言的表達能力。誰會想到,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她,也有寧靜、篤定的一面。那內心必定藏著一方寧靜天地,緊緊守護不被打擾,以培植她的詩性;那靈魂也必然篤定,確保“三原色”不被污染,以孕育她的詩歌。
詩,曾是勞動號子;詩,也是人類孤獨的證據。孤獨里,各自隱秘盛開,卻并非向壁虛構:童年,故土,親情,記憶,田野,如跳動在五線譜上的音符,共同奏響了她的主旋律。
“我的羊群在吃草/白云悠閑地在飛翔/天上的羊群和地下的羊群……”(《我的羊群在吃草》)
“羊群”一詞在她的詩篇里反復出現。我在想,這個曾網名“牧羊女”的詩人,揚起的柳條鞭下,一定還孿生著她的草原、藍天、白云,以及詩和遠方。
“我真希望自己是一味絕世良藥。”(《一味絕望的藥》)
當她發現醫生給母親開的處方竟有自己的名字,便下意識義無反顧地要“把我的骨血熬成湯”。這飽滿的表達除過愛情,也只有親情,只有孝道了。
“我很慶幸,今生能用詩歌表達自己、安頓靈魂。因為有詩,讓我在時間里成長并療愈了自己。
這里,也希望我的詩歌能像我的名字‘云苓’一樣,具備某種藥性。”
后記《血脈里的詩情》猶如詩人作詩的謎底道白。看上去陽光燦爛的人生,內心深處仍然是傷痕累累,才讓她的詩歌首先是植物,是花草,更豐含有某種藥性。
白居易言:“詩者,根情,苗言,華聲,實義。”也大約,深情的人總愿意把詩當作自己的《本草綱目》來養了。
我并非她圈子里的成員,卻在此試圖解構詩人,以品詩經。而今,作詩不僅少不了激情澎湃,還得具有抵御被稱作“詩人”身份的勇氣,這便構成當今社會詩文化的奇異現象。與小說、散文相比,詩歌更近乎內心世界的表白,更像靈魂日記化。人性、私我、夢幻,拿出來“示眾”,無疑是對詩歌的一次次另類“炙烤”。才有詩人洛夫坦言:詩不可能大眾化,也不必大眾化。宿命不?
我也知道,對一本詩集突擊性閱讀,猶如快餐與牛飲。不懂品咂,同樣是詩的悲哀,是對詩歌的褻瀆,也便是對詩人的不尊重。可惜,當下有幾人能收得住凌亂的心緒,程門立雪于詩歌呢?
大約,仍是“距離產生美”的慣性,掩卷遐思,愛不釋手的依舊是那首40年前就讀過的云苓那首《濕漉漉的記憶》——
輕輕地拽著我的衣角
像小妹溫柔的手
讓我不忍離去
那是故鄉的風
點點滴滴打濕我的臉頰
似母親惜別的淚
讓我不愿離去
那是故鄉的雨
緊緊地拖著我的雙腳
是父親深深的情
讓我寸步難移
那是故鄉的黃土地
匆匆相聚又匆匆別離
故鄉送我在小雨里
回眸望霧靄中
一片濕漉漉的記憶
那時,正值她清澈見底的青春期,正是中國現代詩復蘇、蝶變的年代。相遇而廝守,也許,正是詩與詩人相互的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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