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運城晚報時間:2025-01-15
□王宏斌
小時候,生活條件很一般,每當快要過年,每家每戶都想盡辦法把最好的食物拿出來,加工后作為過年招待親戚的美味。在我的記憶中,有一道美味是專屬于外祖父的。
即便是物質并不富裕的年代,外祖父也總能在每年臘月二十三晚上,給我們家送來一袋自己炒好的花生。那花生是外祖父自己種的,炒花生的沙土是他自己從外面挖的,花生也是他親自炒的。為什么要選在臘月二十三那一天呢?因為外祖父喜歡在那天去十里開外的北蘇村趕集,順便買一些糖瓜,一道給我們送來。
那個時候我很好奇,外祖父怎么會有閑錢買糖瓜呢?每家每戶做的美味,基本都是自己地里種的,最多就是把豆子換成豆腐,用炸豆腐裝火鍋、做臊子面。有一次,我忍不住問了外祖父這個問題,在零星的鞭炮聲中和閃爍的燭光下,我看著外祖父刻滿深深皺紋的臉,聽到他充滿欣喜的聲音。
外祖父說:“今天去集上賣了八對筐,要的人還不少?!蔽也畔肫饋恚磕甓燹r閑的時候,他就會上山砍柴,遇到可以編筐的植物,也會捎帶著背回來。我們那里的筐不是用柳條編的,制作程序更為復雜,編好的筐也更耐用,因此很受青睞。那種植物的枝條細長柔軟,但到了冬天就很脆弱,所以要想編筐,需要將其在池塘里浸泡很長時間,才能開始編。每一個筐都有一個提手,這提手是用更硬更粗的山柴做成的,從選材到制作,都十分繁復。制作提手的材料既得堅硬又要有一定韌性,需要人力把直的弄彎,然后用繩子捆住兩頭,固定一段時間,使其徹底彎曲。
我親眼見過外祖父背山柴回來,也見過他編筐。就是在這次,我才注意到外祖父的雙手布滿了深深的裂口,已經不再流血了。外祖父的手,就像黃土高原上隨處可見的溝溝坎坎,飽含著滄桑和艱辛。外祖父經常用這雙手給我撓脊背,他輕輕一撓,我都能疼得流下眼淚來。
外祖父每年送給我們的糖瓜,就是用編的筐換來的。外祖父每年送給我們的炒花生,都是他親自炒的“純天然、無污染”的心意。直到外祖父去世的前一年,我們才停止收到這樣的年禮。那一年,我深深地感覺到了一種痛。
寫這段文字的時候,我正坐在飛往北京的飛機上,離最后一次收到外祖父的年禮,已經過去了整整15年。此時此刻,我已淚流滿面。
外祖父離開我們時,生活條件與我小時候相比,早已不可同日而語了,但我們依然對外祖父的年禮格外珍視。外祖父離開我們的這些年,每當臨近過年,我都會想起他,還有他送給我們的年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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