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繼先

臨近母親誕辰，我思緒萬千，母親的音容笑貌不斷閃現在我的眼前，往事歷歷在目。

母親1910年出生在一個貧苦的農民家庭，從沒念過書，但她勤儉持家、聰慧善良、通情達理、樂于助人的良好品德贏得了大家的夸贊，村里人一提起她都贊不絕口。 

母親20歲時嫁給父親，共生育了7個兒女，3個兒子4個女兒，二女兒1歲多時不幸夭折。為把我們兄妹6人拉扯大，她操碎了心，受盡了苦。她在生產隊干活、開會……樣樣走在前！白天參加集體生產，晚上熬夜縫衣紡線，從沒睡過囫圇覺，經常是和衣而眠。為了省油，她把香插在紡車上，借香火紡線。由于過度勞累，母親得了淋巴結核，在父親的四處求醫、精心照料下方才痊愈；雖然命保住了，但留下了后遺癥，面容、說話都受到影響，脖頸、腿部及全身多了好多傷疤。記得兒時，每當看見母親拿著一匹匹布去集市售賣，拿著一件件縫好的衣服到收購站回收，我都會熱淚不止。她整日拿野菜、紅薯干充饑，省下白面給我們吃。

母親雖然不識字，但她很重視教育，深知學文化、學知識的好處。她從不重男輕女，經常吩囑我們要好好念書。有一次，一位鄰居大娘和母親聊天說：“你們家是欠款戶，不要讓女娃上學了，供上學不頂事，長大找個好婆家比啥強。”母親笑著說：“孩子上學是大事，再苦不能苦孩子。不管男孩女孩，他們上到哪兒我供到哪兒。”聽了母親的話，我熱淚盈眶。

我們兄妹不負母親期望，都考上了學校。特別是大姐，是學校的尖子生，初中畢業被保送到山西省機械工業學校。村里人感嘆地說：“郭家門里的孩子個個都是好樣的！”還有人說：“怎么村里中學好像是給你家蓋的，一個個都考上了。”的確，我們兄妹先后都考上了高中、大學，又入了黨，在各自的工作崗位上施展才華。母親經常說，“沒有黨就沒有今天的好生活，你們要好好工作，不要為我和你爸操心”。她很體諒兒女，從不向我們要什么，雖年已古稀，卻還在地里干農活兒，還紡線織布。她給我們織的床單很好看，至今我還保存著。

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大哥高小畢業后就參加了工作，入了黨，他是鄉里第一任拖拉機站站長，后來任鄉團委書記，帶領全鄉青年人戰天斗地，興修水渠。當他正要升遷時，突發腦溢血，于1959年9月16日撒手人寰，年僅26歲。母親痛苦至極，一夜白了頭。

二哥晉南師范畢業后，在中學從教多年，多次被評為模范班主任，后升為校長。由于工作突出，又調入市教育局，他工作兢兢業業，日積月累，患了食道癌，經醫治無效，于1989年元月不幸病逝，年僅50歲，還留下4個兒女，其中兩個還在上學。噩耗傳來，母親頭昏腦漲，摔倒在地，不省人事，被鄰居搶救過來。父親因悲傷過度，一病不起，于同年5月15日病逝，終年79歲。一次又一次的沉重打擊，令母親陷入了極度的痛苦之中，人世間哪有比失去親人更痛苦的呢？隨著時間推移，慢慢地她以非凡的毅力挺住了。

我從山西師大畢業后被分配到聞喜縣婦聯上班。父親去世后，為了不讓母親觸景傷情，我和丈夫便把母親接到了聞喜生活。雖然她年老體弱，仍以勤勞度生。當時我住的家屬院共7戶人家，共用一個公廁，母親是院里年齡最大的，但她十年如一日，清晨早起打掃庭院、門口和廁所，笤帚用壞一把又一把，鄰居們無不夸贊。由于丈夫在鄉鎮工作，我負擔很重，母親為了支持我工作，經常幫忙干家務活，做飯、洗鍋、刷碗……從不閑著。可以說，母親是我的堅強后盾，我的事業浸透了母親的辛勞和汗水。

母親是一位飽經風霜的老人，堅強、勤勞、節儉，令人尊敬。她對子女的愛是無私的、純真的，母愛如山，情深似海，千言萬語訴說不完。作為兒女，我們沒有絲毫理由不孝敬她。我給她買了金首飾、新衣服、營養品等，愛人出差回來也會給她買時髦的衣服，母親高興得合不攏嘴。母親的晚年是幸福的，她四世同堂，兒孫繞膝，逢年過節時常有后輩前來探望，生日時全家歡聚一堂，給她祝壽。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待。2006年5月，母親過完96歲大壽不久，便查出迷散性肝癌。雖然用了最好的藥和營養液，但見效甚微，我們兄妹幾個日夜守候，床前盡孝，可母親還是于6月15日離開了我們。母親走了，走完了她坎坷艱辛的一生。

雖然母親普普通通、極其平凡，但她用全部的精力和心血，含辛茹苦將我們撫養長大，幫我們成家立業，是偉大的！她用一生譜寫了一曲最優美、最動聽的歌，活在我們心中，留給我們良好的家風傳承。子孫們不負眾望，有的考上了大學，有的考上了研究生，在北京、上海等地為自己的小家奮力拼搏，為中國夢添磚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