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運城晚報時間:2025-10-20
□安新明
十月稷山,秋意正濃。手機響起,是朝龍兄發來的微信。
朝龍姓解,年近八旬,稷山縣稷峰鎮下柏村人,如今隨子女定居北京。他曾在稷山縣商業局、縣人大工作多年,退休后,孩子們考慮父親年邁,為照護方便,就把他接到北京一起生活,共享天倫之樂。
“新明,我想托你找個人。”微信里,他絮絮地說起要找的這人,其實是他老師鐘良臣的后人,“這些年托過好幾個人,都沒找著。就想要張老師的照片……”
我立即回復:“你問對人了!”20世紀70年代,我在南街村租房,正住過鐘老師家的廂房。我的婚事,兩個兒子的出生,都在鐘老師家院里。現在我也常去南街村,鐘老師家里的情況大致清楚,我向朝龍兄回復微信:你放心,一定能圓你這個夢。朝龍兄看到我的回信后,發來開心笑臉。他隨后回復:“這幾年托付過好幾個人都沒辦成,今天偶然想到你,不知你和鐘老師家還有這緣分,這回肯定能成功,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鐘良臣是解朝龍的高中語文老師,在原稷山紅旗中學語文教學造詣很高,當年學校幾個年輕的語文老師,曾贈送過鐘老師一幅題詞,稱頌鐘老師“魯迅之筆”。
鐘良臣是四川自貢人,1955年從南京大學法律系畢業,次年分配到稷山的中學。他的語文課是傳奇,在講臺上,這個端著搪瓷缸、滿身書卷氣的南方人,用一口帶川音的普通話自我介紹:“我姓鐘,敲鐘的鐘……”
鐘老師由于家庭成分等原因,1956年在稷山成家,與城關17隊失偶的薛好親結為姻緣。薛好親當時有一女二兒,此后鐘老師教學又務農,一家人過著清貧又安詳的日子,卻始終不曾放下教鞭。有學生記得他吟詩嘆道:“四十年來渾如夢……”
可惜是是,1968年,這個滿腹經綸的知識分子染病離世,年僅50來歲。他對學生關愛有加,與朝龍兄結下深厚的師生情,雖經歲月沖擊,但情誼深厚。
解朝龍久居北京,鐘老師雖已去世50多年,但不管離家多遠,時間過去多久,他對老師的思念之情歷久彌深,從未間斷。每逢清明時節祭奠長輩的時候,他也深深地懷念著如同父輩的鐘老師。下面是他寫的一首紀念鐘老師的詩:清明之際,祭祖懷故,感念恩人,不由想起了鐘良臣老師。
語文老師鐘良臣,原籍四川自貢人。
身材瘦小面微黑,兩鬢斑白古風淳。
國大畢業非尋常,文言精到通古今。
一包香煙一杯茶,走進課堂煥青春。
動作到位手給力,表情生動眼傳神。
旁征博引窮通理,借古喻今立意新。
有問必答無不可,循循善誘笑語頻。
一絲不茍嚴要求,各項課業批閱勤。
寒來暑往苦奔走,晨至暮歸細耕耘。
三年不曾缺一課,愛崗敬業人人尊。
漫漫歲月消磨盡,歷歷往事記憶深。
自愧難為驚人語,更無華章報師恩。
如今先生早作古,每念及此悔終身。
我細細地讀,字里行間都是60年前的課堂情景:我仿佛看見,一個80歲的老人,在北京的高樓里,對著窗外的秋光,一筆一畫地寫下這些句子。半個多世紀了,他還記得老師端茶壺的樣子。
到老師后人家中,其后人聽聞此事,渾濁的眼淚滴在顫抖的手上:“幾十年了……難得伢還記得!”
老師的孫媳婦明明紅著眼圈加了我微信。當她與朝龍兄視頻通話時,鏡頭兩邊都是淚水。
“解叔,爸爸看了您寫的詩文,老淚縱橫……”
“應該的。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雖然沒見過面,卻覺得特別親。”
“好好照顧你爸爸,后會有期。”
視頻掛斷后,我站在鐘老師曾經住過的老院里,陽光透過枝葉,映出一彎像極了老師批改作業時留下的紅鉤。
這個秋天,80歲的學生用一首詩、一份心意,完成了跨越半個世紀的鞠躬。師恩如山,不因歲月褪色;真情如水,可越千山萬壑。
這,就是發生在稷山縣城里,一個關于思念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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