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金庭

好長時間沒叫大姐來家里吃頓飯了。周末的上午，我打電話過去，想讓她中午來家里吃飯。大姐說，不了，不麻煩了。早上她大女兒已說好午飯去她家吃呢。我說，那就晚上吧。她又說，晚上她基本上不吃啥，喝一點奶就對付了。她這么一說，我也不好再強求，就先掛了電話。

到了下午，我和愛人商議，既然大姐不想來家里，那我們就過去看看她吧。進了門，見大姐一個人斜倚在沙發上看著手機。她起身迎客時，見我倆還提著東西，就埋怨說，來這還買啥東西，一會再拿走……瞧，大姐就是這么個直性子，很實誠。

大姐的身體看上去尚好，只是這些年有點發胖。自從姐夫大前年病故后，這兩年，她一直一個人獨自生活。前幾年患過青光眼，做過一次手術，現在已無大礙。她說，近來血壓略高，常會犯頭暈的毛病。

大姐的一生是夠艱辛的。她與姐夫成婚時，姐夫已結過一次婚，有了一雙兒女。姐夫比她要大10多歲呢。當年，大姐也算是村里十里八鄉好看的女子，她能跟了姐夫，我想大概是因為那時姐夫有一份正式的工作，掙著公家一份薪水。

作為長女，大姐在我家受的累最多。小時候，我記得大姐很早就干起農活和家務。她小學四年級沒讀完就輟學回到家，先是替母親干些家務，后來干脆頂了勞力去生產隊干起農活。除了出工參加勞動，她經常要見縫插針做好多家務，如挑水、做飯、喂豬、磨面。尤其是冬天磨面，那寒風冷颼颼地直往人衣服里鉆。大姐時常一個人既要看著石磨下料，又要去篩面，既挨凍又受累。

大姐手很巧。她既會做鞋又會做衣裳。農閑時，常搓麻繩、納鞋子、縫補衣裳；還有就是在木制的織布機上織土布。有時我們夜里睡醒一覺了，她還在那里做著活計。現在回想起來，她的一舉一動，還歷歷在目。

除了做家務，大姐還是生產隊的一把好手。十八九歲時，她就當上了大隊的女民兵連長、婦女主任，干農活時常走在人前。

大姐剛成婚那幾年，既要過自己的小日子，又要幫我們家渡難關，忙得團團轉。那時父親剛過世，母親又體弱多病。村里剛實行了分田到戶，家里沒有分到大牲畜，田里的農活很難做。每到耕種或收割時期，都要靠大姐和姐夫來幫忙。

不僅如此，后來我們姊妹幾個先后成家，也都要仰仗大姐去當家操持，其中的身心之累，也是可想而知的。可那些年，我沒聽大姐說過一句埋怨的話。

大姐很會理家。自結婚后，她們家的家務幾乎全由她料理，從不讓姐夫插手。姐夫的薪水雖微薄，但大姐總能把那點微薄的“胡椒面”撒勻，將日子過得井井有條。

姐夫患病10多年，大姐一直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啥時吃藥，吃什么藥，她都要親力親為。在我的印象中，大姐和姐夫幾乎沒拌過嘴。對于親戚鄰居，大姐總是一副與人為善的樣子，從不逢迎討好別人，也不低看窮苦之人。她知足本分，只求平安健康。

或許，有人會說大姐的一生是平凡的、可悲可嘆的。她幾乎全是付出，沒有回報。但我以為，她豁達厚道，不求富貴只求平安，不卑不亢勇于付出的品格，足以令人欽佩。

我祈求，往后余生，大姐能一直健康平安，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