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恩虎

夏縣大廟村后有一個叫東張的自然村，只有幾十戶人家，村南是數十米深的溝壑，俯瞰溝底，古老的白沙河緩緩流淌，沿著彎彎繞繞的河谷逶迤前行；村東機耕路的盡頭，是一座廢棄的小水電站。好一個恬淡幽靜的小山村，時光在這里似乎停滯了一般。

水電站旁是一條深溝，探頭一望，令人目眩。順著羊腸小道，小心翼翼，前行數十米進入溝谷，視野開闊了，北邊百十米外是植被豐茂的小山。時值初冬，樹葉日漸泛黃，呈現金黃、灰黃、土黃等不同色澤，大自然真是一個神奇的調色盤。定睛細看，山坳里，居然還藏著一棵野生柿子樹，黃澄澄的柿子綴滿枝頭。

億萬斯年，白沙河長流不息，沖刷出這么一條溝谷，此地偏遠閉塞，人跡罕至，只有牧羊漢和他的羊群偶爾光顧。徜徉在這闃無人聲的溝谷，我著迷于這里的水、樹、石。

河流由深谷抬升，伸手可及。河底的細沙碎石歷歷可數，水里墨綠的苔蘚緩緩漂移，我被那鏡子般清亮的河水震撼了。發端于中條山深處的一河碧水，長途跋涉奔流至此。

河岸上除了零星的柳樹，就是排列整齊的楊樹了，顯然是人工栽植的，有胳膊粗細，樹干筆直，亭亭玉立，紋絲不動，它們像哨兵一樣默默守望著這方青山綠水。腳下是綿厚的落葉，踩在上面“嚓嚓”作響。河畔有一條蜿蜒的小徑，隨著河岸的走勢高低起伏，延伸到樹林深處，溝谷兩側的石崖上長滿了雜花生樹，甚至石縫里也竄出花草來，其生命力之堅忍與頑強，令人嘆服：給一點土壤就生根，給一點水分就瘋長，給一點陽光就燦爛。

這里石頭遍地，俯拾皆是，有的大如磨盤、牛頭，有的小如核桃、雞蛋。各種奇形怪狀的石頭，不僅隨時給人們提供了休憩之地，還能引發人們無窮的想象力。

步行三里許，到溝谷的盡頭了。其實，攀爬左側的山崖，還可以繼續前行，無限風光在險峰，定然能看到更美的景致，只是一般人望而生畏了。但就在此地，我欣喜地見識到了柳宗元筆下的“小石潭”。

抬眼望去，遠道而來的河水，從十余米高的崖石上跌下來，滑過幾塊巨石，左沖右突，最后形成一掛小瀑布，“嘩嘩嘩”的聲響回蕩在溝谷之中。瀑布下落之處地勢低洼，便造成一個不大的小石潭，水平如鏡，清洌可鑒，天光云影倒映在水面上。

注視著明凈碧綠的河水，我的心也仿佛被凈化了，不由得想起柳河東先生的千古名篇《小石潭記》。只不過我們并不會感慨“寂寥無人，凄神寒骨”，更不會“以其境過清，不可久居”。我們流連忘返，置身此地，忘卻了塵世間喧囂與紛擾，身心之愜意，神情之愉悅，難以言表。

時下，快節奏的生活讓許多人渴望放慢生活節奏，向往世外桃源式的自然風光和田園生活。今天，我們到此一游，算是捷足先登、得償所愿了，只是此地籍籍無名，應該給它取個芳名，我看不妨就叫它“桃源溝”吧，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