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運城日報發布者:時間:2023-05-16
■李紅偉
驅車百里,穿越千年風云,尋訪名垂千古的一代名相。
遠望紅墻飛檐,古木參天。我知道,歷史就在這里。這里,屹立著做官的楷模、為人的典范、治史的巔峰。
一
此地,河東夏縣。一千年前,這里走出一位才俊,仕途一生,位極人臣,卻不得不賣田葬妻。晚年病重時,天子允許他乘轎上朝,三天去一次;他堅持在兒子攙扶下,面見君王,縱論國事。
自覺時日無多,他夜以繼日地處理政務。親友勸他保重身體,他說:生死都是命。甚至,他去世前有氣無力說的夢話,都是朝廷大事。他的靈柩,由京師護送至夏縣,所到之處,無人不痛哭。
這位才俊,便是被追封為“溫國公”的先賢司馬光。
我渴望與他對話,一步步走進他的精神世界。
二
“司馬溫公祠”的門匾,開門見山,觀者頓生敬意。
門前廣場上,一尊司馬光塑像赫然入目,目光如炬,姿態雄偉。他心系江山社稷,牽掛百姓疾苦,家事永遠最小,國事永遠最大。左側,是司馬光砸缸的雕塑;右側,是司馬光著《資治通鑒》的雕塑。這兩處雕塑,可以說是他一生中最引人注目的定格畫面了。
廣場還有一座神道碑樓。司馬光去世后,天子賜神道碑,正文由翰林學士蘇東坡受皇命所寫,碑身立于赑屃之上。傳說赑屃為龍子,龍首龜身,力大無窮,赑屃載神道巨碑,雄踞祠陵,司馬光之功德厚重更顯非同尋常,天子書“忠清粹德”,足以光照千秋,萬世流芳。
步入正門,別有洞天,又是一處洗滌靈魂的桃源地。
三
一大門,兩小門,兩旁八字墻。墻體紅色,琉璃飛檐,是為司馬溫公祠正門。徐徐入內,會看到墓陵、祠堂、余慶禪寺。
墓陵,是司馬家族重要成員的墓地。松柏林立,墳冢肅穆;墓道兩旁,石獸石人守護;碑亭一字排開,碑文記載著墓主人的生平。尤為醒目的是,司馬光叔父司馬沂的碑文作者竟然是王安石!
當年,司馬光與王安石政見相左,勢同水火。王安石當政時,推行新法,司馬光是堅定的反對者;司馬光當政時,徹底廢除了新法。難道王安石能與司馬光走到一起嗎?其實,司馬光僅大王安石兩歲,兩人皆有神童之才,剛開始私交還是不錯的。
小時候,司馬光聽人講《左氏春秋》,回到家就能講給家人,還掌握了書的精髓,從此手不釋卷,讀書不知饑渴寒暑。當年,玩伴掉進大缸,差點淹死,危急關頭,司馬光抱起石頭,砸破大缸,救了玩伴,此事影響極大。他的天才表現,令人驚嘆。
王安石也有天賜之才。他小時候愛讀書,看一遍便終身不忘。他寫文章下筆如飛,倚馬可待,剛開始看,他的文章似乎漫不經心,再看下去就會發現高深新奇,旁征博引,精彩絕妙。看到王安石文章的人,無不心服口服,紛紛推薦傳讀,美名遠揚。
嘉祐三年,司馬光四十歲,王安石三十八歲,同在京城為官,互慕才名,成為至交。后來,兩人都被任命修起居注,交情更深。司馬光盛邀之下,王安石為司馬沂親作碑文,自然也是樂事了。
十二年后,王安石推行新法。從此,兩人政見不同,芥蒂漸生。
四
祠堂,主要由杏花碑堂和溫公祠堂組成。
杏花碑堂因杏花碑而建。此碑,實乃天子為司馬光所立神道碑。司馬溫國公去世八年后,新黨當政,天子宋哲宗聽信讒言,將神道碑毀為四段,深埋地下,碑額碑座幸存。過了五十多年,夏縣縣令尋訪司馬溫公祠,驚見廢墟處一株杏樹高丈余,枝繁葉茂,花團錦簇,頓覺異常,后在樹下挖出四塊斷碑,正是“忠清粹德”神道碑。
縣令修復了神道碑,因發現于開花的杏樹下,遂稱“杏花碑”。一位僧人出資興建了碑堂,四塊斷碑嵌于堂內壁間,碑堂故稱作“杏花碑堂”。此碑正文,雄健奔放,豐腴跌宕;東坡性情,呼之欲出。
溫公祠堂,始建于金,歷經明清擴建,供奉司馬家族四代五人,分別為司馬光和他的父親(池)、哥哥(旦)、兒子(康)、哥哥的孫子(樸)。司馬家族崇尚道德,家風傳承有序,后人多有建樹。
五
溫公祠堂兩側,新建兩廂房,現為司馬光廉政、勤政展廳。其中,司馬光畫像為宋畫工所繪:清瘦,顴骨高,雙目有神,面相和善。可以推斷,他是自律之人,生活清苦,菩薩心腸。
為官之后,司馬光仍然用心苦讀,住的地方除了書,就是一個木板床、一條粗布被子,還有一個圓木枕頭;睡覺的時候,頭稍微動一動,圓木枕頭就滾到一邊,頭磕到床上就醒了,然后爬起來讀書。
他崇尚節儉,一心清凈做學問,無所不通,兩袖清風理朝政,君子坦蕩蕩。他認理不認關系遠近,從來不計較個人得失。朝廷處事不公,逾矩越禮,他就據理力爭,甚至在宋仁宗生病時,敢于抱著必死的決心,多次提出確立皇嗣,直到宋仁宗深以為然。
新派當政期間,司馬光退出政治中心,閑居洛陽十五年。他笑稱:鷦鷯巢林,不過一枝;鼴鼠飲河,不過滿腹,各盡其分而安之,乃光之所“獨樂”也。窮且益堅,不墜青云之志,司馬光繼續編撰未竟之《通志》,皓首窮經,聚沙成塔,宋神宗賜名《資治通鑒》并作序。毛澤東同志曾贊該書“敘事有法,歷代興衰之亂本末畢具”。
宋神宗去世后,司馬光去朝廷臨喪。沿途,老百姓攔住車馬說:你不要回洛陽了,留下來輔佐天子吧,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活下去啊。這就是民心,是天下百姓對司馬光的高度評價。追封溫國公,立神道碑,謚號“文正”,也算順應民心,給后世一個交代吧。
言行何其賢,大德何其明;崇賢仰德,這是歷史的回響。
六
去世前一年,司馬光已“骸骨癯瘁,目視昏近,齒牙幾無,神識衰耗。目前所謂,旋踵而忘”。為天下,他已窮其所有,無所悔矣。
余慶禪寺為司馬光奏請守護祖塋而建。寺內,宋代佛像猶存,見證了司馬光的中年與晚年,也見證了時代變遷。對我們而言,司馬光不再是一個名字,而是一個在風風雨雨中奮斗了一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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