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發布者:時間:2021-04-14
□王建文
南北朝時期,在稷山縣太陽鄉境內,東、西魏之間發生過歷史上“規模最大、時間最長、戰術最雜、傷亡最多的戰爭”,史稱“玉壁大戰”。高歡兵敗,使驍將斛律金作《敕勒歌》。其后由于雙方攻防轉換,戰場后移至玉壁城北的平隴。——題記
早春的黃昏
鳥無聲兮山寂寂,夜正長兮風淅淅。魂魄結兮天沉沉,鬼神聚兮云冪冪。——李華《吊古戰場》
早春時節,汾河尚未醒來,爬上最后一道土嶺,我獨自尋訪玉壁之戰古戰場。憑高遠眺,西邊的黃河也慵懶惺忪。汾水兩岸的稷王山峰和呂梁山麓云霧翻涌,近處土堐上迎春花叢金星點點、暗香浮動。
高歡從小流落鮮卑族,從一個傳令兵成長為東魏權臣,并為隨后的北齊開國做了鋪墊,人生完美逆襲,堪稱教科書級。對紛紜戰亂的南北朝時期,我想用盡量平和的眼光看待這場戰爭。歷史風云際會,亂世梟雄高歡,不幸在此先后遇上西魏“救火隊長”王思政、一代名將韋孝寬,留下戰死在玉壁城下7萬余具尸骨,人稱“萬人坑”。
透過時光通道,眼前幻化出一場廝殺景象,訴說著生命的脆弱。此刻,我靜靜地站在時光的這一邊,溝渠里向陽的土堆旁,一株西府海棠開在酸棗叢中,吐出粉紅的花蕾。暮色四合,我轉身離去。我痛恨以正義之名發動的所有戰爭。
曾經的兵營
高出軍營遠映橋,賊兵曾斫火曾燒。風流性在終難改,依舊春來萬萬條。——薛能《柳枝四首》
我尋訪到的兵營,不管是“高歡城”還是“斛律光寨”,都被柳樹包裹著,難不成他們都是周亞夫的擁躉?初春時節,無邊無際的柳樹林遠望氤氳如煙,思緒如柳絮,飄然紛飛。
風從遠古吹來,吹過士兵的營帳,有烤肉的味道,傷者的怒罵,勞累的鼾聲,夾雜著腳臭、汗酸、潮濕被褥的霉腥。
風從山谷吹來,吹過狼藉的戰場,硝煙未曾散盡,殘戈在星空下發出幽幽寒光。風看見了波瀾壯闊,見證了一群又一群人生命的流逝。
風從夢里吹來,吹過每個士兵的憧憬,進攻者的夢里是一片遼闊的草原和白云般飄過的牛羊,還有放牧的親人;守城者的夢里是溫暖的土炕,妻子依依不舍的留戀,倚門母親的叮嚀。
黃昏把夜晚帶給大地,思念把希望托付星星,士兵把傷痛架上篝火,戰爭把絕望和酒倒進碗里一飲而盡,束緊沉重的鎧甲去進攻或者守城。曾經的兵營,應該有很多故事。
憂傷的思念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敕勒歌》
站在掩埋著累累白骨的土堰之下,我試著用低沉的聲音吟誦這首詩民歌,但表達不出游牧民族漢子那特有的明朗豪爽的風格。黃庭堅說,這首民歌的作者“倉卒之間,語奇如此,蓋率意道事實耳”。看來,真正的藝術,有時候是不需要雕琢的。我們都有過思念,但還是無法體會軍人那種轉瞬生死、心有不甘、念茲在茲的憂傷,就像戈壁灘上的疾風驟雨,一眨眼云收雨散猶如驚鴻一瞥、不著痕跡,卻動人心魄、扣人心弦。我想,這歌曲里不僅有思鄉,還有饑餓、傷痛、向往以及愛情。
混亂的年月,戰爭以最原始、最野蠻的方式在各地不斷上演。進攻和守護、征伐與反抗、擴張與忍讓,有些爭斗不管當時看上去有多正義,事后看來或許毫無意義,有些戰爭不管當日看上去多邪惡,無形之中,推動了人類邁向未來的進程。站在現在的時間節點來看,我們不得不相信這都是歷史的選擇,作為個體的人,不管是英雄還是梟雄,都很無助。
玉壁之戰中,進攻者一首《敕勒歌》,讓人得以窺見他們內心不為人知的一面。那一面,柔軟地讓人心碎;守城者,不管初衷是什么,畢竟,他們心存正義,守護了善良。
相傳的愛情
塵世是非,躲不開人間風月;人間風月,躲不開情深意長。
——長宇宙《南北往事》
在民間傳說中,聽到過一名東魏士兵與村姑的愛情故事。生逢亂世,沒人知道這個小伙子的名字,也沒有關于這個村姑的記載,只知道高歡退兵的時候他選擇留下來,可惜的是,后來被守城軍抓住并作為敵軍斬殺,引來后世無數人的唏噓。
其實喜歡一個人,就像是一只飛翔的鳥兒自愿把自己關在籠子里,矯健的獵豹自覺捆上枷鎖;因為喜歡一個人,就放下了所有的防御。
我費盡心機想找到這個故事的線索,可惜無從著手。我相信,那個村姑一定很愛他,所以他才放棄了求生的種種可能,只為能夠守在她的身邊,死而無悔。
經歷過戰爭和絕望,一無所有的時候,愛情還原了它本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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