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會亮

老娘今年75歲了，她一直是個實干家，說的少，做的多。

去冬一個早上，我在電腦里整理文檔，無意間就看到了老娘的照片，禁不住想給父母打個電話。撥通手機，我對老娘寒暄道：“天氣冷了，你和我爸穿衣服要厚實點，別凍壞了身子骨！”老娘笑著說：“知道！我凌晨四點就起床了，正在給你那兩個孩子縫棉衣呢！就差幾針了，中午讓客車給你捎到縣城……”一時間，有淚從我的臉頰滑過。

我娘就我這個親兒，妹妹遠嫁他鄉。有一次，帶娘去市里的醫院看病，刷卡買了四百多元錢的藥。那天下午，娘要回鄉下，我開車送她到車站。車上，娘幾次和我推搡，非要給我留五百元錢，還說：“你工資低，拿著貼補家用。我和你爸還能從事農活，多少還有些收入，等不能動彈了，再花你的錢！”我死活不要，最后生氣地把錢塞進了娘的衣兜里。晚上，我娘在老家給我打電話：“我把錢放在你車后面的坐墊下！”那一刻，我的鼻子泛起了酸楚。

有一年春節，我回到鄉下陪父母過節。假期的最后一天，我欲返回縣城。娘卻溫和地阻攔我：“你今天就不要走了，等明天再走吧？”我一邊收拾行李，一邊告訴娘：“明天是上班的第一天，我們要按時上班的。”娘說：“那你請個假，還是明天走好一點。”娘商量的口氣，讓我覺得蹊蹺：“怎么了，娘？今天和明天有區別嗎？”娘支支吾吾地說：“我昨晚夢見你在回去的路上撞車了，總覺得不吉利，還是避一避今天的晦氣吧？”原來如此，我突然明白了娘的良苦用心，忙勸慰她：“沒事的，你別相信夢，夢都是假的。”最終，在娘挽留的眼神中，我開著車離開了老家。

兒行千里母牽掛。回到縣城，我唯恐娘的心里滋生出太多的擔憂，立即給她打了一個電話。知道我安全到家，娘開心地笑道：“看來，夢確實是假的。平安就好，平安就好……”聽筒里，她的口氣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

我是在娘的眼里長大的，但在娘的心里，我還沒有長大。半個月前，娘從鄉下來到城里，說她最近有點偏頭疼，想讓我幫她找一個醫術好一點的中醫看看病。老娘這般年紀的人是比較相信中醫的。于是，我便帶娘來到一家中醫門診。本來是給娘抓藥的，但娘卻非要給我也買了幾服治胃病的中藥。據老中醫講，我的胃病至少需要服用兩個月的中藥才會有所好轉。但考慮到自己對服藥的“恐懼”，我最終選擇了半個月療程的中藥，權且是對娘心的慰藉。

我患胃病好幾個年頭了，這一直是娘的一塊心病。“胃口不好，飯量就不行；吃不下飯，身體怎么能好呢？”娘常常這樣勸我。其實，在此之前我也吃過幾服中藥，可是效果不甚理想。究其原因，還是個人主觀行為上出了問題。胃病是個慢性病，需要藥物慢慢調理，但由于自己事務繁忙，往往不能堅持吃藥，結果是半途而廢。

昨天，我的手機突然顯示一個陌生的來電。一接電話，居然是那位老中醫。他在電話里問我：“你的中藥應該吃完了吧？你過來吧，我再給你開幾服，一定要連續服藥！”來到中醫門診，我疑惑地問老中醫：“你怎么會知道我的手機號碼呢？”“你們抓藥的那天，你娘偷偷把你的手機號留下了，說你服藥不及時耽誤治療，囑咐我督促你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