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穎琦

“什么是好東西？”

“能讓你開心的，就是好東西。”

……

這個11月，話題度最高、票房最好的影視作品，莫過于電影《好東西》。看完電影的觀眾都有一個共同的觀感：輕盈、舒服。“看完感覺整個人很輕盈、很舒展，像被無窮的善意擁抱了一樣”“輕盈的、快樂的、擲地有聲的‘好東西’”……

影片講述了前調查記者、單親媽媽王鐵梅與女兒王茉莉搬到新家，因為一場小小的意外與鄰居錄音師、樂隊主唱小葉相識，三人攜手一起解決生活中的各種小問題，共同面對過往留下的舊創傷，迎接未知的新生活。在這段旅途中，王鐵梅的前夫、鼓手小馬與眼科醫生胡醫生的加入，也為她們的生活帶來了不一樣的火花。

作為《愛情神話》的平行篇，導演新作《好東西》延續了前作戲謔的風格，以“女性覺醒”為故事基底，通過日常、戲謔的口吻展現獨屬于女性的生命體驗。對于觀眾而言，《好東西》將沉重的議題解構重組，創造出了不一樣的喜劇樣態。它描寫當下，講述女性友誼，講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接近于純真的愛與關懷；講理想，講獨立的辛酸和拒絕向失敗妥協的勇氣；講“對不起”，講那些缺失的、遲到的，但終會來臨的濃濃善意。

電影從女性獨特視角切入，在日常中塑造了一個女性世界。叫“袋鼠媽媽”的搬家公司、女性搬家工人、讓熟睡的鐵梅倚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陌生女性……這些人和事都展現著女性的力量。

不同年齡段、不同經歷的女性相互攙扶著，“正直、勇敢、有閱讀量”的她們決定誠實面對自己的“懦弱”，勇敢面對生活丟給她們的難題。單親媽媽王鐵梅是一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當得了調查記者，也通得了馬桶的“新時代獨立女性”，但她也有不符合社會預期、達不到自己期待的時刻；小葉是一個“戀愛腦”，面對“非常規親密關系”的邀約，她也可以去快樂地“倒貼”，但這看似灑脫的人生態度背后卻是一顆渴望被愛的心；茉莉是一個看起來很酷的小孩，但她也可以在犯錯后立馬道歉，也可以用自己孩童的話語一語道破事情的真相。

正如電影中王鐵梅工作時面對“單親媽媽”這個新聞選題時，說出的“不要重復女性悲慘敘事，描述悲慘處境并不能改變處境”那樣，電影并沒有著墨于女性的具體困境，而是從日常的敘事中展現出屬于女性的生命力量。所以作為前調查記者的王鐵梅在行業沒落后，沒有追憶過去的“輝煌”，而是淡定地邁入新媒體、直播帶貨的行列；生活中的王鐵梅不認為單身母親一定得苦哈哈的，于是她如實寫下自己作為一個單身母親的經驗。

電影將“輕盈”的質感濃縮在一句句對話中，呈現在一次次人物的選擇中。當小葉將媽媽嫌棄的話記在心里時，茉莉告訴她“你的眼睛又大又漂亮，我喜歡你看我”；當鐵梅因為網友的惡評躲在角落默默流淚時，小葉告訴她“誰也不是裁判，搞砸了也沒關系”；當茉莉問女孩子應該怎么打架子鼓時，小葉幾乎秒回“你怎么打，女孩就怎么打”……在這個世界里，每個人都值得一個溫暖的擁抱。

而電影里最浪漫的片段莫過于小葉給茉莉聽的那段“聲音交響曲”，這段聲音蒙太奇也被觀眾稱為最意外的收獲。當茉莉聽到下暴雨、泥石流、海豚跳進海里、熊貓吃竹子的聲音時，她兩眼放光，仿佛聽到了宇宙萬物的聲音。而伴隨著小女孩對世界的幻想，鏡頭一轉，其實是媽媽在廚房洗碗、在陽光下敲打晾曬的被子、在收拾玩具、在刷鞋、在用破壁機打果汁……這些沒有被看見的隱形家務被小葉記錄了下來，在小孩的世界里變成了山川湖海、萬物生靈的聲音，具有了可以翱翔宇宙的魔力。就像網友評價的那樣：“小孩猜的是日月山川，但現實是媽媽的廚房與愛，一切天馬行空的想象最終都落在鐵梅的指尖，正如世界都握在媽媽的手心里。”

究竟什么是“好東西”？可以是人，可以是物品，可以是一種感覺，也可以是一段關系。正如電影說的那樣，能讓你開心的，就是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