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竹云

老家，一個生我養我的小村莊。因照顧身體不適的父親，6月份回去后住了近兩個月。買菜、做飯、陪伴，日子簡單平淡，但還是讓我回味和留戀。

晨起

一墻之隔的鄰居院子，因搬遷多年無人居住，早已成了樹木橫生的小樹林了，眾鳥棲息，于是，便有了鳥鳴伴晨起的詩意。

每天早上五點左右，天剛蒙蒙亮，小樹林那邊的“歌唱家”開始紛紛登場。繼而，透過窗戶，耳旁便傳來了不同音律、不同分貝的美妙動聽，或長或短，或單音或合唱，或清脆或沙啞。鳥鳴環繞，生動了小院，喚醒了沉睡，竟成了我每天自然晨起的響鈴。

習慣于早起的父母，還是比我晚了些，看見我已在廚房忙碌早飯，母親總是帶著憐愛說：“你起這么早，也不多睡會。”我笑笑：“哪能多睡呢，小鳥每天在耳邊催叫起床呢！”

有時，我把飯煮上，喜歡搬個小板凳坐在院子，環顧郁郁蔥蔥的樹枝，仔細搜尋著鳥兒靈動的身影，側耳細聽一聲一聲的此起彼伏，努力記錄著清晨溫暖的問候，試圖解讀鳥兒吟唱的字符密碼。但只聞其聲，不見蹤影。“嘀噠噠、嘀噠噠，咕嚕、咕嚕，咕咕抖、咕咕抖，啾啾、啾啾，嘰嘰、嘰嘰……”無奈我有點愚鈍，只可意會不能言表。兩只麻雀竟看上了空調機的空隙，鉆來鉆去，“嘰嘰、嘰嘰”，最熟悉、親切的，還是它們的鳴唱。

趕集

老家有一種逛街，叫趕集。每月逢農歷二、五、八，鄉里必有集市。

我隔三岔五坐上小妹的電動車，或花一元錢坐公交車前去趕集。穿梭在熱鬧的人群中，環顧琳瑯滿目的商品，不時碰上個熟人，聊幾句家常，更難的是有時還能遇見多年不見的同學。

最鐘情的是老鄉們帶來的農產品，真是物美價廉。賣的菜大都是一兩塊錢，新鮮干凈。親民的物價，讓我的購物任性了許多，大包小包，每次總是滿載而歸。父母見到，總是驚訝：“買這么多，花了不少錢吧。”我不以為然：“和我那兒比，這里買菜那叫個便宜。”

去得多了，一些老鄉便認識我了，還沒買菜，問候先開口了。

串門

巷道里，有幾個老鄰居，成了家里的串門常客。

每天下午不到5點，母親打開大門，念叨就開始了：“他們幾個快來了。”

鄰居陸續到了，年邁的母親很高興，熱情讓座讓吃。空調和電視俱備的客廳，沙發上坐滿了，小凳上也坐著，他們一邊看電視，一邊有一句沒一句聊著村里的人和事，不到“天氣預報”不散場。我有時聽聽他們的故事，有時也加入其中聊幾句家常，為了勻出座位，多數是打個招呼，就起身了。母親總喊：“你去哪里呢，這有空調涼快。”

“遠親不如近鄰”，常來坐坐是種幸福，母親快樂，我也高興。

雨趣

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落下來，房檐瞬間連成了線，涼風徐徐，陪父母屋前看雨成了最愜意的事。小院里的積水愈來愈多，順著陽溝流向了巷道。父親像孩童般地喊起來：“村里的水馬上就要流下來了。”

門前巷道是全村水流必經之地。我也好像重拾了童年大門口看雨的樂趣，傻傻地興奮著，奔了出去。水一點點涌了過來，繼而攜帶枯枝敗葉沙石成了洶涌波濤。我高喊：“爸媽，快出來看，水好大呀。”童真童趣，不一會兒，大門口擺了一排小板凳，風景中有了我和父母的身影。

滋養

雨過涼爽，帶著閑情雅興，散步在鄉間大道，沒有鬧市，沒有高樓，沒有擁擠，放眼是一片一片綠油油的田野，樸素舒適，純粹滋養。

聞著泥土的芳香，嗅著空氣的清新，我常常喜歡傻乎乎癡癡地看，看抓地龍的肆意伸展，看打碗花的柔美俏麗，看馬齒莧的青翠鮮綠，看嫩小的酸棗探出了頭……最忘情的還是那迷人的綠色海洋——玉米地。

從幼苗到亭亭玉立，從開花授粉到出櫻結穗，不經意間見證了玉米每一步的成長，這大概是我鄉居生活里最“奢侈”的眼福了。一望無際的綠，動人心弦，賞心悅目，繪成了彼時鄉村最美的色彩與圖畫。站在地頭，凝目遠望，意猶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