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廠里大部分員工都去北京的工地施工了。我便學著開叉車，參與裝車。一天下來一半是因為緊張，一半是因為乏累，吃過晚飯便覺得渾身像散了架一樣，不想動彈。今天發貨量少，便想出去走走，看看麥收后的田野是一番什么景象。

走到一家機械廠附近，拐進東辛莊的村子大路，走到一片楊樹林邊時，我的耳邊隱隱約約聽到一聲微弱的貓叫。附近村莊養貓、養狗的人家很多，可能是誰家的小貓被關在家里一整天了，這個時候跑出來放風，釋放它的心情來了。但剛走幾步，就覺得這貓的叫聲有些異樣，不像是釋放天性的愉悅，那急切的哀鳴，倒像是在求救，究竟是什么情況？好奇心驅使我沿著貓的叫聲尋去。

原來，在楊樹林和道路之間有一條一米多深的壕溝，借著道邊微弱的路燈光，我發現溝底有只虎皮色的小奶貓，正瞪著一雙求救的眼睛，楚楚動人地看著我。

我蹲下身子，伸手將它從溝底撈了上來，放在手機上面。這是一只剛滿月不久的小奶貓吧，身子還沒有我的手掌大，可能是剛掉下去不久，身上還算干凈。此時，站在我的手機殼上，或許是因為沒有安全感，它不停地轉動著身子。我害怕它一時不慎掉下去，造成嚴重的后果，便把它放到地上，輕聲勸它道：“回去吧，找你媽媽去吧！”

誰知它非但不走，還緊緊地跟著我，哥們，難道你想跟我回去？我可連家都沒有啊！帶你回去可以，到時候我吃啥你吃啥，那些大魚大肉、貓糧狗食什么的，你可想都別想。它瞪著一雙無辜的眼睛看著我，舔了舔自己的一只前爪，似乎同意了我的條件。

也許這就是緣分，也許這就是天意，我便再一次將這只小可憐放在手掌上，小心翼翼地貼著它的肚子，讓它感覺到一絲安全，急忙地朝著廠里折回。

路上，它幾次三番地在我的掌心里扭動，好像有了悔意。我便將它放在地上，隨它去吧。誰知我剛走幾步，它便在身后緊緊地跟了過來，而且還“喵喵”地呼喚著我，似乎在叮嚀我放慢腳步，它可是一只剛來人世不久的小貓，哪能跟上我的步伐。

哦，原來它也想要自由，不想約束在我的掌心。真是有福不會享！要是能有人抱著或者背著我，到處游游逛逛，我才懶得走路呢，你倒好，情愿自己走著回去。唉，人有人心，貓有貓愿，隨你吧！只是你要跟上，別丟了就行。

回到住處，我便將晚飯吃剩的饅頭，掰成幾塊，泡進喝剩的玉米粥里。四處找不見一個干凈的小碗或者小盆，索性就把泡軟的饅頭放到手心里去喂它。興許是餓急了的緣故，它竟然吃了四五塊拇指大小的泡饅頭，也許是饅頭經過玉米粥的浸潤，各自的香甜都散發了出來，這個可愛的家伙竟然吃得津津有味，而且還肆無忌憚地吧唧著嘴，完全有著喧賓奪主的意思了。

吃過晚餐，它便開始在屋里四處走動，審視著它的新家，我用回來時順手拈來的一根狗尾草，撩逗了它幾下，它非但不感到害怕，還饒有興致地和我玩了起來，追著這個奇怪的玩具，前后左右地跳動著、飛撲著，甚是可愛。

身邊有了一個玩伴，我便急切地打開視頻，第一時間告訴了千里之外的家人。妻子說，她小時候養過貓，必須給它準備一個小紙箱或者小竹筐，讓它有自己的小窩。習慣了它就會每晚自動回自己的窩里休息。

于是，我從樓梯間找了一個同事扔掉的泡沫箱，鋪了自己穿破的一件海魂衫，作為它的被褥。起先，我還擔心它不愿意被關進這個小窩里，誰知這個小家伙對這個新窩很滿意，許是跑累了？玩乏了？它一進去便蜷縮了身子，抱頭睡去。沒一會似乎還發出來弱弱的“呼呼”的鼾聲，真是無知者無畏啊！你倒是大方得令我驚奇，好像這里本來就應該是你的家一般。看著它憨憨的睡姿，我不免啞然失笑了。

小外孫在視頻中，一個勁地問我：“姥爺，它這么可愛，叫什么名字啊？”是啊！該給它取個名字吧，看它虎頭虎腦的樣子，又長著一身虎皮色的絨毛，那就叫它虎子吧。

我不確定我能養虎子多久，也不確定虎子愿意陪伴我多久，不管怎樣，相識是我們的緣分。與它相處的日子里，我會好好待它，愿它的父母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不會讓虎子餓著；也期待虎子能不負我心，能與我同甘共苦，福禍同擔，好好度過每一天。

（□薛武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