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前發

我們學校操場和花園間，有幾株濃密的合歡樹，如幾頂偌大的傘在校園里遮出一片涼爽爽的天地。前些年教學樓重建，順著這兩排合歡樹，鋪就了一條鵝卵石小徑，沿著小徑邊兒用水泥砌了一方方各式各樣的墩兒，這片天地便成了一個天然的讀書長廊。夏日里，樹的濃陰，花的芳香，濃陰里鳥兒的歡唱，孩子們的瑯瑯讀書聲，形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奶奶送妞妞上學的時候，合歡花兒正開，校園里彌漫著合歡花兒的芳香。奶奶說：合歡花兒不常見，能安神、理氣、開胃、明目、活血，止痛……收拾起來做中藥能賣幾個錢，還能泡茶喝哩。妞妞上課了，奶奶便委托妞妞的老師瓊阿姨找了一個塑料袋，滿滿當當、實實在在地撿拾了一袋子合歡花兒帶回去了。瓊阿姨給奶奶打開學校大門，奶奶顫巍巍離開的時候，瓊阿姨感覺到妞妞奶奶的不容易。

妞妞給瓊阿姨提議：趁活動課或者飯前飯后，同學們一起撿拾合歡花兒吧，校園里干凈了，還能賣錢！瓊阿姨打心底里喜歡這個由奶奶撫養長大的妞妞，懂事、勤快。當然，妞妞提出的想法非常不錯——是一次針對小學生很好的思想教育，瓊阿姨便堅定地支持了妞妞的提議。

也許覺得好玩吧，孩子們笤帚、簸箕、袋子全拿上，涌到操場邊上、鵝卵石的小徑上。大家掃的掃、撿的撿、裝的裝，嘰嘰喳喳，好不熱鬧。常常愛哭鼻子的那誰，撿拾的時候被蜜蜂蜇了手指頭，竟然都沒有哭，瓊阿姨捏著她的手吹了一口氣，她就又跑去撿了。

校長被這氣氛感染，也蹲下了身子撿拾了半天。“賣了錢可沒有你的呀，校長。”瓊阿姨這樣說。校長當即表態：“只要大家好好拾，你們能賣多少，我額外再獎勵多少！”

操場上頓時歡呼雀躍。

奶奶說，落在路邊冬青上和花園草坪上的合歡花兒要干凈完整得多了，做藥材泡茶喝都是頂好的。妞妞發現，那些合歡花兒不便于打掃，同學們撿拾過后還在，于是她便趁飯前飯后，仔細地把一朵朵收集到一個盒子里。盒子里的合歡花兒干凈、完整，花莖是花莖，花蕊是花蕊，花絲是花絲，一個個如粉色公主一般！

瓊阿姨常常默默地看著妞妞課前飯后撿拾這合歡花兒，覺得心疼。瓊阿姨知道，這是一個沒有了母親，父親又常年在外打工，靠奶奶帶大的孩子。瓊阿姨到過妞妞家，幾間土房子，家里沒有幾件像樣的家具，不容易。

那天，妞妞奶奶讓妞妞給瓊阿姨捎過來一個裝過襯衣的盒子，盒子上貼著妞妞奶奶拿手的剪紙：一截樹枝上，幾片綠葉，上面有一只鳥兒，不遠處還有一只鳥兒在翱翔……

妞妞說：這是奶奶專門晾曬好的合歡花兒茶，能安神、理氣、開胃……是奶奶給瓊阿姨弄的。

瓊阿姨感動得說不出話來，打開盒子，捏了一撮兒合歡花兒茶放到杯子里，加上開水，那合歡花兒便漸漸地舒展開來，花莖是花莖，花蕊是花蕊，花絲是花絲，粉色的，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