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發布者:時間:2022-03-17
引語
“分”在哲學上叫度。安分,就是做人做事要把握恰如其分的限度,限度之內是“本分”,超出限度成“非分”。正所謂“凡事勿過度”,人生在世,說話辦事不出格破規,社會才能和睦安定。
據《資治通鑒》記載:有人勸唐代開元名相張嘉貞買田地住宅,他說,我居宰相高位,擔憂什么饑寒?如果犯了法,即使有田地住宅,也沒什么用。人的基本需求滿足之后,財富并非多多益善,反可能成為惹事生災的導火索。如果既想做官又想發財,與齊人之女“欲東家食而西家宿”無異。權力染上了銅臭味,就是最大的從政風險。自古當官發財兩條道,想戴官帽就別想鼓腰包,同時追兩只兔子將會一無所獲。
做人安分,貴在安“心”。所謂“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心不越軌,才會行不出格。“吉莫吉于知足,苦莫苦于多愿。”為官做人切不可私心過重、貪慕虛榮,適度方顯氣度,安分才得安生。

張嘉貞是山西運城臨猗人,家庭條件不好,他還沒長大,父母就去世了,家里留下的,只有一個弟弟,要想出人頭地,改變家族的命運,唯一的辦法,就是讀書,張嘉貞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河東賢才
事實上,他的確很努力。公元685年,20歲的張嘉貞通過了明經科的考試,進入政府系統,擔任平鄉縣尉。縣尉就是縣令以下的二把手,管理治安的事情。平鄉的位置,大概在河北的中南部,靠近邯鄲,離巨鹿很近。唐朝的平鄉遠沒有現在富裕,民風彪悍,張嘉貞負責治安管理,是個苦差事。有一次村民鬧暴動,因為沒處理好,張嘉貞的官丟了,被趕出了士族階層,回家繼續當農民。十年寒窗,好不容易考取了功名,現在一切又將重新開始,除了別人的閑言碎語,等待他的,還有弟弟一雙渴望的眼睛。
武則天長安年間,侍御史張循憲作為采訪使巡查河東郡時遇到了難題,一時難以決斷,陷入了苦惱之中。冥思苦想數日之后,張循憲決定找一個智囊,便問當地一名小吏:“你們當地有沒有賢才,給我推薦推薦!”小吏隨即推薦了張嘉貞。正是這次推薦,為張嘉貞的一生贏得了關鍵的轉機。
張循憲馬上召見了張嘉貞,并把自己的難題和盤托出。令張循憲沒有想到的是,那些困擾他很久的難題,在張嘉貞這里全部迎刃而解,他的眼睛頓時亮了。處理完積壓已久的難題,張循憲說:“要不你幫我起草一份奏疏吧,我上奏給皇帝。”不一會兒的工夫,張嘉貞就寫完了奏疏的草稿。張循憲接過一看,再次稱奇,這份奏疏文采飛揚,有理有據,自己寫了這么多年奏疏,還是達不到眼前這份奏疏的水平。張循憲就此將張嘉貞記到了心里,說道:“放心吧,我一定會向陛下推薦你!”張嘉貞聞言,有些懷疑,沒敢當真,而張循憲卻當真了。
重返仕途
不久,武則天看到了張循憲的奏疏,深深為張循憲的“能力”所折服,當即召見。到了武則天那里,張循憲說了實話:“這不是臣的功勞,而是張嘉貞的功勞,此人非常有能力,臣愿意將自己的官職讓給他,懇請陛下成全。”武則天非常重視選拔賢才,聽張循憲如此推崇張嘉貞,便來了興致:“朕難道沒有一個合適的官職給有才華的人嗎?”她的意思很明顯:只要張嘉貞確實有才,用不著張循憲相讓,武則天自會有重用。
來到了武則天面前,張嘉貞看到了隔著簾子的武則天,改變張嘉貞命運的“面試”隨即展開。一番對話之后,儀表堂堂、談吐得當的張嘉貞得到了武則天的認可。就在這時,張嘉貞顯示了自己與眾不同的本事:敢跟皇帝提條件。張嘉貞說:“臣一介草民,今天得以跟陛下在內殿對話,這已經是莫大的榮幸。然而與陛下近在咫尺,卻如隔云霧,恐怕君臣之道還沒有完全達到。”張嘉貞這是得寸進尺,他想讓武則天去掉簾子,面對面與她對話。武則天居然同意他的說法,可見,這一天她心情很好。簾子撤去之后,張嘉貞再次向武則天行了大禮,并且抬頭看著武則天,君臣二人有了第一次真正面對面地交流。
事實證明,這是一次極其有效的溝通,張嘉貞就此給武則天留下了深刻印象,不僅他本人當場被委任為監察御史,連推薦他的張循憲也由侍御史升任為了司勛郎中。
如此一來,在家賦閑近20年的張嘉貞重返仕途,從此一發不可收拾。他從監察御史干起,很快便升遷至兵部員外郎。在兵部員外郎任上,張嘉貞再次顯示了自己的能力,別人束手無策的問題到了他手上,都被輕松破解。在他上任之前,辦公室文件積壓成堆,他上任之后,積壓文件徹底消失,所有文件都得到了第一時間的執行。他的能力得到了認可,官職也不斷提升。由兵部員外郎升任中書舍人,再從中書舍人到梁州都督、秦州都督,再到并州長史。在并州長史任上,張嘉貞執法嚴格,部下甚是懼怕。其實張嘉貞也是沒有辦法,并州身處唐朝北面,屬帝國北邊的門戶,生死攸關,不嚴格執法還真不行。
唐玄宗李隆基登基后,張嘉貞嚴格管理的風格很快得到了李隆基的認可。正巧,張嘉貞回長安匯報工作,君臣二人有了一番對話。這次對話,張嘉貞延續了自己與皇帝的談話風格,敢跟皇帝當面提要求。李隆基問張嘉貞:“卿還有要求?”張嘉貞馬上請求皇帝為弟弟張嘉佑安排一個職位。正是因為張嘉貞豁達直言的性情,李隆基很是喜歡,所以痛快地答應了。隨后,張嘉佑便由鄯州別駕升任忻州刺史,不僅升了官,而且任職轄區還跟哥哥相鄰,這是李隆基給張嘉貞的莫大恩寵。按照唐朝慣例,兄弟一般不能在相鄰的州為官,以防兄弟聯手。而李隆基為張嘉貞破了這個慣例,因為他實在是太欣賞這個人了。
拜相軼事
不久,張嘉貞向李隆基建議,設立天兵軍,用來管理內附的突厥人。李隆基隨即同意,同時任命張嘉貞為新成立的天兵軍大使。于是,張嘉貞就在太原城中設立了一個軍事基地,名字就叫天兵軍,里面駐扎大量的士兵,以防內附的突厥人將來叛亂,防患于未然。此時,張嘉貞只是出于國家安全的考慮建議設立天兵軍,他沒想到,正是這個天兵軍,成為他仕途上的一塊重要基石。開元六年,天兵軍這塊基石開始發揮作用。一開始是反作用。這一年,天兵軍大使張嘉貞進京匯報工作,一封針對他的檢舉信同期抵達。檢舉信上說:張嘉貞在擔任天兵軍大使期間,生活奢侈,舉上狂妄,貪贓枉法而且圖謀不軌。如果檢舉信所說屬實,張嘉貞就會被當場拿下。然而,經過調查,檢舉信指控的內容都不存在,這下張嘉貞解脫了,檢舉人麻煩了,盛怒之下的李隆基準備將檢舉人斬首。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按理說跟張嘉貞已經沒有關系了,但他并不這樣認為,他還反過頭來為檢舉人求情:“國家的重兵利器都在北邊,今天檢舉我的人因為檢舉不當而被處死,臣擔心會就此堵塞言路,令陛下無法知道天下的事情,所以我建議陛下將此人特別赦免。”張嘉貞的這句話,將檢舉人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同時也為自己贏得了李隆基的進一步信任。從此,李隆基就下定了決心:有朝一日,一定要用這個人當宰相。
張嘉貞聽到這一信息后,不像其他斯文大臣那樣拜舞懇辭,而是表現出一種急不可待的心情。他告訴玄宗,貞觀時期的馬周起于民間,幸遇太宗皇帝,使他得以施展自己的才華,但令人惋惜的是不到50歲他就去世了。他還向玄宗表示,自己已是50多歲的人了,如果陛下要用他為宰相的話,要抓緊時間,因為歲月不饒人,再晚他將因衰老而無能為力。玄宗也是個用賢愛才的皇帝,對張嘉貞這種自薦自求為相的做法并未加以責怪,他安慰張嘉貞說:“卿先回到地方任職,有機會我再召你入朝。”開元八年,玄宗還真的記起了這位豁達的地方官,但一時又記不起他的名字。當晚他就對身邊的中書侍郎說:“我曾記得在北方有一個姓張的大將,其節操風采過人,你替我想一想,他叫什么名字。”中書侍郎也一時沒有想起來。但巧的是皇帝夜里拿起的第一份奏表就出自張嘉貞之手,這才使他憶起了張嘉貞的名字。于是,皇帝立即委以張嘉貞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的重任,不久又遷為中書令。直臣遇上明主,終于由地方踏上朝堂,在相位效力三年。
不立田園
張嘉貞的一生可以說是走了一條典型的拋物線,前20年用在了讀書上,考取功名;中間20年,用在了生活上,只要活下去就行;后面的20年,用在了官場上,小心翼翼地爬到了頂點,再跌下來,所幸沒有跌到谷底。
身居高位,最怕的就是迷失自我。張嘉貞的可貴之處就是始終保持了清明的態度,雖然官至宰相,但從不注重經營田園家宅。面對他人的勸說,他答道:“我當宰相,只要沒有死,就不用擔心饑寒。如果犯下罪行,即使廣有田產,也會被抄沒。士大夫常常喜歡置辦田宅,最終都給不肖子孫做了酒色之資。我才不干這種蠢事!”他的見解和做法使聞者無不嘆服,直到他去世的十余年之后,他的兒子張延賞仍然是平民百姓。
張嘉貞的性格除了豁達直言外,還帶有點野性的味道,有時他嬉笑怒罵無所顧忌。他本來就與張說不和,后來又被張說借故擠出朝廷,因此對張說耿耿于懷。他曾憤憤不平地說:“中書省本來有兩位長官,都可擔任宰相,張說為什么要逼迫我離開朝廷呢?”一年以后,他擔任了戶部尚書、益州長史。
開元十一年,因其弟張嘉祐貪贓被告發而受到牽連,張嘉貞被罷相,后來出任幽州刺史。從此,他一直在地方上任職,再未進入朝廷,開元十七年病卒,終年64歲。
(運城晚報綜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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