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發布者:高霞時間:2019-08-28
(一)
韭菜有多種吃法,最常吃的就是韭菜餃子、韭菜包子、雞蛋炒韭菜、粉條拌韭菜,還有飯店里的韭菜炒河蝦。而唯有腌韭菜是我們晉南這邊的家常小咸菜,雖然登不上大雅之堂,但卻是尋常百姓家必不可少的一道家常小菜,這個我是從小吃到大的。
小時候家里沒有菜,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好像啥都缺,村里人家家戶戶到了這個季節都會腌制一罐子咸韭菜,吃的時候撒點辣椒面澆點熟油就可以了,也是在外求學的孩子最常帶的菜。腌的韭菜比新鮮的韭菜香味更濃,無論是配飯配粥都是很美味的!
小時候好像每家的院子里都會種那么一兩畦青綠肥嫩的韭菜,而且是那種階梯狀的生長狀態,那是因為不斷采割形成的。韭菜食用方便,從地里回來,來不及炒菜,割上一把韭菜,摘幾個辣椒,摘摘洗洗切碎就是一盤菜。韭菜的葉和花都可以食用,他有獨特的香味,而且一年能多次采割,因此深得農家的喜愛。
韭菜還有著對人身體有益的營養物質,礦物質含量豐富,同時又有著十分廣泛的藥用價值。中醫認為:韭菜有補虛、調和腑臟、解毒化瘀、補肝氣、暖腰膝等多種療效。韭菜味美,但不可多食。《食療本草》說:“熱病后十日,不可食熱韭,食之即發困。”因為韭菜性溫熱,富含粗纖維,不易被腸胃吸收。
韭菜論好吃,那要數春天的第一道韭菜了,無論是口感還是營養都是最佳的。因為韭菜在一冬天的“休眠”里,蓋著潔白的厚厚的雪被,吸足了大地的精華,又在春姑娘灑下的一場場春雨的滋潤下,沐浴著春天的雨露陽光,享受著春姑娘翩翩長裙的愛撫,那可是卯足了勁兒地往上長。當其他蔬菜剛剛拱出地面,才長出兩片葉子時,韭菜已經成為餐桌上精美的一碟時令菜了。
盡管淺綠色葉子的梢頭還鑲著紫紅,韭菜的葉褲還是一抹紫紅,但吃起來卻是味美而鮮嫩,足以醉人。因那碟韭菜不單單含有春天的味道,它還含有一分秋露、二分冬雪、三分春雨,同時秋露帶著月華,冬雪藏著冰晶,春雨伴著麗陽,如同梅雪出自苦寒來一樣,春韭的美味也經歷了秋霜的沉積、冬雪的蓄積,歷經了近半年的積攢,才有了這獨特的香味。
這時候的韭菜最香最好吃。包個韭菜雞蛋餃子,捏個韭菜粉條包子,炒個韭菜蔥花,偶爾做個韭菜炒雞蛋,在那個年代已是很奢華的一道菜了。不過我最喜歡吃的,還是媽媽做的韭菜盒子。
(二)
做韭菜盒子是要用燙面的,就是把開水倒進面粉里用筷子攪成穗狀,揉成面團,韭菜洗干凈切成一兩分的小段,再把粉條泡軟,炒上兩個雞蛋切碎,撒上咸鹽花椒面,澆上一勺熱油拌勻,把燙好的面團切成小劑子,一個個搟成薄薄的面片,將拌好的韭菜餡攤在面片上對折捏成半圓,大鐵鍋用柴火燒熱,抹上一層油,把捏好的韭菜盒子一個個擺在鍋底,用微火慢慢烘熟,而且火不能大,一大就烙糊了。
小時候,每年媽媽會在下雨天給我們做一頓韭菜盒子,因平時還要在地里干活掙工分,是沒有時間做的。每每看到媽媽割韭菜,我就知道是要做韭菜盒子了。即使約好了去小伙伴家,我也不去,拿個小板凳,坐在那里乖乖地幫媽媽擇韭菜洗韭菜抱柴火,哄著幾個小妹妹,靜靜地在廚房里等待著。
一旦媽媽將剛出鍋的熱氣騰騰的韭菜盒子放到飯桌上,還未及媽媽轉身,更顧不得燙手,我們姊妹幾個就伸出小爪子,用兩個小手指捏著,一邊吹氣,一邊將其送進嘴里,吃得滿口流香。那種只能身受不能言傳的味道,至今也說不上來。那時候我就覺得,那就是天下的第一美味。那濃郁的韭菜盒子香味,彌漫著我家的廚房、我家的小院,又裊裊而升飄到了巷子里。
到了夏末秋初的時節,這時候韭菜就不會再隨便割了,要把韭菜養老,長出韭菜花,扁圓的韭苔,搖曳著青白色的花蕾和花朵,一陣微風吹過好似一朵朵浪花漂浮在綠色的水面。這時候媽媽就會采回韭菜上的韭菜花,有時候還會買上三五斤,趁著水分還沒有流失,趕緊用水沖一下,洗去韭菜花上的浮塵,惏完水水后,開始做韭菜花。
做韭花都是趁晚上做的,不耽誤白天出工,媽媽先把韭菜花放進一個大石頭蒜甌里,里面又加了點生姜末、大蒜末和洗凈切碎的蘋果,加上大粒鹽,拿起石頭杵開始一上一下地在蒜甌里搗,不一會兒,母親已是滿臉汗水。等蒜甌里的韭菜花成糊狀后,撈起來放到小壇里,上面用一塊牛皮紙封嚴,再放上一塊木板,抱起小壇放到南墻的墻根處,這就是我們一家的過冬菜。
現在,人們的生活好了,不像以前那樣大量的腌制韭菜花了。但我每年的秋天,仍然會在市場購買一些韭菜花,回到家后仔細地清洗、加鹽,切些辣椒段,加以各種調料,用石頭蒜甌搗碎,最后腌成韭菜花,吃起來是那種原生態的韭菜花的味道。雖然現在市場上有賣做好的韭花,但我還是年年如此,樂此不疲。
(三)
長了韭菜花的韭菜叫苔下韭,這時候的韭菜是最適合腌咸韭菜的,因它在地里長的時間長,根部的白桿足有三四寸。這種韭菜也最不值錢,通常一塊錢買一大草簍,因人家已買了韭菜花,韭菜花一斤三四塊,也就不在乎這些韭菜了。像鹽湖區的王范有個劉家莊,每年這個季節采過韭菜花的韭菜不要錢隨便讓人割,路邊的韭菜一堆一堆的,車碾雨淋臭氣哄哄,那韭菜誰想要誰就能割。
小時候的韭菜沒有這么多,大都是自家院子里栽種的一兩畦韭菜。等到了八月,采摘過韭菜花之后,把韭菜割下來,再摘些青紅辣椒,用清水洗干凈,攤在箅子上把水分晾干,切成三四分長的段。辣椒斜著切好看,也有切成兩分的段,撒上粗鹽粒拌勻,松松地放在一個壇子里,這就是一家子一個冬天的過冬菜。
吃的時候用筷子夾上一小碟潑點熟油,再倒上一點醋,就是一碟既簡單又美味的小菜。腌韭菜不能用手壓,要讓其自然塌下去,一旦用手壓了,中間很容易壞的。到了漫漫冬季,飯桌上一盆熱氣彌漫的酸菜、一碟咸韭菜或韭菜花,便是必不可少的佐餐佳品。
以前,我每個星期天去學校的時候,咸韭菜是饃布袋里必不可少的。媽媽會給我拿的咸韭菜潑上一小勺熟油,平時她是舍不得給菜上浮油的。稍微晾涼后,將其裝進一個玻璃罐頭瓶里,這就是我一個星期在學校的就饃菜。灶房里打壺開水,饃饃掰成青棗大的小塊,放進碗里,夾上一筷子韭菜放在上面,開水一沖,那綠瑩瑩的韭菜飄在饃塊上,水面上漂浮著小小的油花花,一股韭菜的濃香味直往鼻子里鉆。
每每這個時候,我不是急著去吃泡饃,而是把碗端到鼻子下,吸著鼻子聞夠才吃。更多的時候,我會把泡饃攪成糊狀,用筷子扒拉著喝進肚子里的,這樣的泡饃吃著最有味道,因那咸韭菜的香味均勻地融進了泡饃里。
幾十年過去了,現在人們的生活水平早已不是那缺吃少穿的時代,一年四季都可以吃到新鮮的蔬菜。即便是大雪飄飛的冬季,西紅柿、黃瓜、西葫蘆這些新鮮的蔬菜,也已走上了莊戶人的餐桌。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昔日那脆生生的咸韭菜也逐漸地走下了飯桌,不再彰顯它當年餐桌上的輝煌。可是那清貧、淳樸的年代,那難得的美味,那樸素生活的記憶,卻永遠沉積在我的記憶深處,久久難以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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