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運城晚報時間:2025-06-12
□王凱平
又到了麥浪翻滾的時節,一股溫馨的情感涌上心頭,我油然想到了南宋詩人范成大的一首詩,就情不自禁地吟誦起來:
梅子金黃杏子肥,麥花雪白菜花稀。日長籬落無人過,惟有蜻蜓蛺蝶飛。
我少兒時代看文章讀詩,心猿意馬,性情浮躁,粗枝大葉,不求甚解;每次讀到“麥花雪白菜花稀”時,總是想當然地認為,這詩句中的“麥”,就是小麥。人到中老年,歲數增長了,性子沉穩了,學習也認真了,我這才忽然發現,自己先前是大錯特錯了;我這才恍然大悟,這句詩中的“麥”,其實是指“蕎麥”。
麥,是我國北方地區的重要糧食作物,有小麥、大麥、黑麥、燕麥等多個種類,是禾本科植物。蕎麥雖然也稱為“麥”,但不是麥類植物。蕎麥主要種在南方地區,是蓼科草本植物,與禾本科的谷物——麥,在植物學上不屬同一科,是“假谷物”。
蕎麥,花色雪白;我們家鄉種的麥是冬小麥,麥花淡黃色或黃綠色。蕎麥和小麥,麥花顏色也有明顯差別。
我的家鄉,在晉南峨嵋嶺丘陵旱垣地帶,糧食作物主種冬小麥,兼種雜糧。我生于20世紀60年代,記憶中小時候平常日子里經常吃的是又黑又澀的高粱面窩窩頭和黃燦燦的玉米面蒸糕(村里人俗稱“虛糕”),若能吃上小麥面和高粱面、玉米面層層夾雜的花卷饃,飯食就算很不賴了。春夏秋冬一年四季,只在春節和端午節、中秋節等少數節日里,我才能吃到用純小麥面蒸的又香又酥的白面饃饃,享受到難得的口福。那時候,爸爸在供銷合作社工作,媽媽是操持家務的一把好手。為了全家人的生計,為了能讓孩子們吃飽吃好,父母操了多少的心,付出了多少的勞累辛苦啊!
改革開放后,農村土地分田到戶,農民種地的積極性調動起來了。家家戶戶,精打細算,勤奮勞動,干勁十足,人民生活水平不斷提高。如今,小麥白面饃和魚肉蛋菜,已是生活膳食日常,不再是讓人奢望、讓人稀罕的事了。
家鄉的小麥,承載著我們多少難忘的鄉愁,凝結著我們多少濃厚的情感啊!
和祖祖輩輩生活在古老村莊里的父老鄉親們飽經風霜的人生一樣,家鄉冬小麥的生長,也要經歷磨難的一生……
年年歲歲,小麥在深秋季節播種、出苗、分蘗,艱難度過西風凜冽、冰天雪地的寒冬。
冬去春來,暖陽普照,小麥生命復蘇,開始返青;然后蓬勃地生長:起身、拔節、孕穗、抽穗,堅毅而執著。
進入火紅的五月天,家鄉冬小麥的麥穗,就開始裂穎吐蕊、揚粉開花了。淡黃色或者淺綠色的麥花,小巧素雅,羞怯嫻靜,并不嬌艷炫耀,并不引人注目,只管悄悄地散發著淡淡的香氣。初夏時節鄉村的田野里,暖暖的空氣中,到處都飄溢著麥花的清香,撲人臉面,沁人心脾,使人陶醉。清清淡淡的麥花香,讓鄉親們想到了近在眼前的豐收,想到了香酥可口的白面饃,想到了快樂幸福的好日子……
小麥開花期結束后,就開始灌漿,發育胚乳,飽滿籽粒。綠色的麥葉和麥穗,在夏季陽光的照射下,漸漸變成了黃色。廣闊的田野里,麥浪起伏,一望無際,恰似一片又一片金黃色的海洋。家鄉的小麥成熟了,男女老幼齊上陣的夏收大忙時節到來了!
小時候,夏收大忙時節,村里小學要放麥假。大人們割麥、拉麥,我們小學生都要到麥地里去拾麥穗。田地承包給各家各戶后,開頭階段,每年夏收,我們村里還搞了幾年群幫制,就是街坊鄰里幾家大人合起伙來,輪流幫助每一家碾麥,發揮眾人合伙力量大的優勢。碾麥場上,一群人在一起干活,碾麥、翻麥、揚麥,你喊我叫,歡聲笑語,勞動場面,氣氛熱烈。被幫助的人家,要管大家伙兒的飯。輪到我家碾麥管飯,母親就蒸上一大鍋白面饃饃,做了豐盛的飯菜,熱情款待幫助我家干活的幾位鄰里鄉親……
再后來,在外省農業先進地區的影響下,鄉親們改變傳統,大膽創新,不僅種糧種棉,還開始種植中藥材和蘋果樹、油桃樹。經過多年的發展,我的家鄉還成了“油桃之鄉”。村子東邊寬大的油桃售賣市場,也應時而建,一年比一年繁華。國家各項惠農惠民政策的施行,讓鄉親們的生活逐年富裕起來。
如今我的家鄉,正在發生著前所未有的巨大變化:新房幢幢,街道整潔,村容村貌,煥然一新;田野坡嶺,滿目綠色,果園處處,油桃綴枝,一派鄉村振興新氣象。
往昔暖風吹拂翻麥浪的場景,往昔割麥碾麥忙夏收的場景,還有村邊打麥場上曾經積著許多麥秸垛的場景,好像藍天上白色的云朵,飄移變幻,隨著歲月的流逝,漸行漸遠,在我眼前不見了蹤影……然而,我的記憶卻是愈久愈發清晰,我的感情卻是愈久愈發濃重了。
歲月最憶是鄉情,心間長飄麥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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