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紅

近日回老家辦事，正是楊柳吐絮的時節。道路旁、枝椏間、草叢里、院子中……處處可見一團團的絮狀物，若仔細些，可見中間藏著的黑黑的種子。植物為繁衍后代而生出的智慧本無可厚非，但對人們的生活的的確確產生困擾了。

家鄉還是那個家鄉，依稀還是我小時候生活時的模樣，除了寬闊平坦的柏油路、日漸衰老的親人、鱗次櫛比的高門大院……但春天里這飄飛的柳絮讓我對它產生了陌生感。

小時候，道路兩旁沒號召植樹，但洋槐、泡桐樹立道旁，為我們遮陰擋陽；柏樹、榆樹遍及山坡；桃樹、梨樹、蘋果樹香飄滿園……我們的眼里從來不缺乏綠色。榆樹和構桃樹會為鄉親們匱乏的餐桌上提供一道道美味。更不用說那顆顆飽滿的串串洋槐花，簡直是鄉親們一年四季的珍饈佳肴。巧婦們把白似珍珠、形似口袋的洋槐花捋下來，一少部分直接淘洗干凈拌面粉蒸了，做全家的中午飯。而絕大多數會下鍋焯水之后晾干，在其余的三個季節里成為包包子、包餃子的絕佳食材。

不喜歡柳絮還有一個原因，它令我想起了那段在山中支教的時光。我所支教的學校是九年制學校，即幼兒園、小學和初中在一起。春天里柳絮飄飛，極易惹出人的愁緒來。冬天的孤寂是可以忍受的，因為即使寒風凜冽，呼嘯著拍打窗戶，大多數人都是待在室內的。況且還有喜鵲和烏鴉的合奏點綴，生活不會過于乏味。而春天，明明可以到室外享受明媚的春光，欣賞迷人的春色，卻因為柳絮的無孔不入，幾乎無法出門了。豈不白白辜負了這好時光？

這棵柳樹長在后面初中部的院子里，在我們每周開例會必經的地方。上臺階的時候，我甚至可以看到那產生飛絮的源頭——一穗穗微張著小嘴的花絮。偶爾還可見里面沒來得及跑出去的絮狀物。

植物不易，為生存而修煉成這樣的傳播智慧。為人又何嘗不是如此呢？經過無數次的摔倒磨煉，我們會形成自己的人生智慧。我不由得佩服起這堅韌的柳樹來。

只是故鄉，我恐怕是永遠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