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 冬

入冬時節，應邀到芮城陌南鎮圣天湖游覽。車從高坡下行，“高峽出平湖”的美景立即映入眼簾，黃河似一條從遠處飄逸而來的玉帶，靜靜地流淌著，酷似巨大手臂擁抱著碧波蕩漾的一泓湖水。

冬季到這里來多是為目睹天鵝。我們沿著圣天湖畔漫步而行。這是一條寬闊的柏油路，南邊是挖藕的人們，對來人他們沒有觀望，只是低頭在污泥中挖他們的蓮藕。路兩邊是透著綠色的塔松。北邊清澈的湖水，同波瀾不驚的黃河水色，形成涇渭分明的不同色調。遠處天鵝引吭高歌，近處天鵝振翅飛翔，奏出一曲和諧的樂章。此時，我完全陶醉了，這一片天地仿佛屬于我，讓我有一種超脫自然，到了另一個世界的觀感。城市的嘈雜、鄉村的單調，似乎都不存在了。在這一幅山水畫里，我儼然成了一個快樂、透明的人，似乎年輕了許多。

我們從小橋踏浪而過，來到湖中島。島不大，但卻精致，幾間小木屋，圍著柵欄。這是通向湖深處的橋頭堡，從這里登上小船，為的是近距離接觸觀賞天鵝。乘坐輕舟，雙槳輕輕地拍打湖水，翻起的白浪花，在船邊泛起，又裊娜地離去。觸景生情，不知怎的，我卻哼起“搖呀搖，搖到外婆橋”的小曲。藍天白云融入水中，只一眼便把我震撼了。藍是真藍，白是真白。藍似水洗，純凈得連一絲皺褶也找不見。云白如棉，白得炫目驚心。千姿百狀的白云，豪情盈天，像一朵朵盛開的巨大的白蓮，在無垠的藍天上，一直鋪向大河的天邊。冬日的圣天湖被裝扮得一派生機盎然，勾畫出一幅壯美的百鳥圖和山水畫。

人船的倒影，隨著白云浮動，與水天渾然而成一體。魚兒擺動著尾鰭，野鴨在盡情地追逐。寒風吹拂，透出陣陣冷意。天鵝的叫聲，由遠及近，越發清晰起來。一對天鵝從頭頂飛過，把我們的視線帶到岸邊，那是一道白色的風景線，匯成的交響樂正是從那邊傳來的。我拿起望遠鏡，一幅壯觀的景象鋪開在眼前：上千只天鵝排成幾路長陣，肩并肩密密地挨著，步調一致，整齊劃一，緩緩地游動，悠然自得，沒有一絲驚慌，沒有一絲畏懼，像湖中的一顆顆明珠，又似洗浴中的美女。在另一處灘涂，幾群數量不等的天鵝，似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似漫步翹首、四處眺望，還有的縮著頭，金雞獨立般站著。一對天鵝大概在水中待久了，想舒展筋骨，向人們炫耀它們的起飛技藝，就在水中前沖了一下，展開雙翼，像飛機一樣離開了地面。我想，這片濕地該是天鵝的天堂樂土了。如果沒有草叢蘆葦、魚兒蝦蟲為它們提供生存的基礎，如果沒有周邊群眾的呵護，天鵝便不會年年光顧，更不會越聚越多。同行的人向我們介紹，近年來有志愿者和專業人員在多處地點定期投小麥等食物，成立巡邏護衛隊，24小時值巡。

船夫給我們講了這樣一樁事，聽來真切感人。有一年，一只天鵝病倒在灘涂上，站立不起，另一只天鵝，悲哀而鳴。船夫發現后，將這只病天鵝護送到湖中島上醫治，另一只天鵝也尾隨小舟不舍，一連四天在湖中島周圍鳴叫。船夫們知道這只天鵝的苦心，便每天三次，讓病天鵝同守望的天鵝見面，每次見面，它們就像牛郎與織女相會似的，相互傳遞著信息。十天后，病天鵝愈后可放歸自然了，一對天鵝拍打著雙翼盤旋，像對船夫致謝。說來也怪，那一對天鵝仿佛同船夫結下情誼，每天都要到湖中島來訪一次，對人再沒有了畏懼感。

圣天湖四季有景。我們沒有看到百花盛開、春意盎然的景色，沒有領略荷塘月色送來的屢屢清香，沒有食到漁民烹調的黃河鯉魚，但聽聽上千只天鵝表演的壯觀大合唱，看看它們高雅的氣質、優美的姿態、潔白如玉的身軀，足以使人們體會到大自然的情趣。

“花如解語還多事，石不能言最可人。”觀鳥何嘗不是一種觀心，這樣的景象恰是給了我們一處人鳥和諧相處的美好空間嗎！